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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熟装都不会装

-----正文-----

“及川……你应该来白鸟泽……”

“及川……你应该来白鸟泽……”

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早晨七点半,阳光正好,房间床头处响起幽幽人声。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索手机想关闹钟,未果。

及川彻只好爬起来,伴随闹铃的魔咒闭着眼睛穿衣服,伸懒腰,刷牙洗脸。他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环顾四周,还是没找到手机,只好低头穿鞋,打算先下楼拿个早餐再说。

及川一推开门,门口杵着一个人。牛岛若利站在门口,和门内的手机同频共振:

“及川……”

“闯到鬼了!”

及川“砰” 一声甩上门,用毛巾狠抹一把脸,戴上眼镜(根本没度数),再打开门。

两个牛岛若利:“及川……”

“等等。”及川再一次甩上门,终于彻底醒了。他在床底找到手机,狠狠掐掉闹钟,在牛岛经文的余韵中对着镜子确认了下衣服裤子没穿反,清清嗓子,好整以暇把门打开。

“你……”

“……你怎么找到这的?”

两人走下旅店楼梯,牛岛在前,及川在后,阳光给牛岛发顶镀上金色的光圈,随步子一晃一晃。

巴西挑战赛大胜,及川和日向最后打了一场沙排后话别,随队吃了顿好的,吃完马上解散放假。昨日刚飞到布宜诺斯,又晕机又累,连闹钟都忘了关,碰到床就睡,一夜浑浑噩噩,乱梦丛生。牛岛能跨国而来,准点准时准地当这不速之客,其效率让他大感惊奇……或许日向是那个嘴没把门的。

楼下人声鼎沸,及川让牛岛坐着别动,片刻后早餐端了上来:四片鸡蛋吐司,一壶马黛茶。

及川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给牛岛倒了十分满。牛岛喝了一口,皱起眉,心想这茶怎么一股烟灰味。及川面不改色,闭上眼把自己那杯咕嘟嘟喝完,听到对面说:“谢谢。”

放下杯子,及川和牛岛隔着马黛茶对视,这一瞬一切静止,只有蒸汽模糊了对方的面容。

牛岛一边吃早饭,一边等及川问他:怎么回事?干嘛站在我房间门口?你来阿根廷做什么?

但直到他们并肩站在旅店门口,及川还是揉着眼睛,一脸惺忪,什么都没说。他们像避开路边的一个水坑那样,谁都没提这个话题,自然地继续向前走去了。

“你来的正好,今天是独立日。”早餐消化时大脑缺氧,及川走路都打飘。 “广场有阅兵,挺热闹的。”

“行啊,怎么走?”

“你想去看吗?”

牛岛其实并不想去,随口说:“你想去哪?我跟着你走。”

“那带你去玩儿。”及川笑了,伸手往右边小道一指,“走。”

及川一把牵过牛岛的手,两人疾步左拐右拐,路错综复杂,两边的房子从哥特式的大型建筑慢慢变得矮而鲜艳。钟声敲响,上街的居民慢慢变多。布宜诺斯艾利斯在博卡区的“小路”苏醒了。牛岛第一次见如此五颜六色的房屋,铁皮与砖混杂,街头涂鸦随处可见,毫不重样。他耳朵里都是叽里咕噜的火星文——哗啦作响的纸袋,刺眼的阳光,噼啪起舞的火苗,街头艺人闭眼拉出的琴声,泥土的味道与咖啡的香气。及川吸吸鼻子——并没往香气的来源处走。他从背包里摸出一袋速溶咖啡撕开,顺着水就往嘴里倒。

牛岛看见这夭寿的坏习惯,心想这人也不怕呛着。他眉头一皱,挺了挺胸(鹫匠锻治版本),但也毫无办法,只任由对方去。

“想去哪呢?”及川对周围一阵乱指,“这么好看要不先拍点照?旁边咖啡厅很多,要不喝一杯?”

牛岛看着及川手里还没扔的速溶咖啡袋:“……”

他们走过游客情侣,走过无所事事的当地居民与忙碌的街头商贩,沿着街道缓慢地一路向前。

几个小孩在玩跳房子,轮流跳进地砖上连续排列的方形高饱和色块。牛岛及川站着看了一会儿。有谁扯扯及川的衣角,及川一低头,另一个满面尘土的小孩儿仰望着他,伸出双手。

他摸摸口袋,什么都没有。正想摸放在背包深处的钱包,牛岛在小孩背后,把一点新钞放在小孩的手心。

小孩和牛岛大眼瞪小眼几秒,拿着钱害怕地跑了。

牛岛:“……”

及川:“哈哈哈哈哈哈哈!”

牛岛听着及川讲,博卡区从前是贫民区,现在治安也不好,被偷被抢是常有的事。所以别把钱包放口袋!晓得吗!牛岛钱包里现金不多,但放了很多证件,运动员证一丢打不了排球那就完大蛋了。他也不问什么问题,点了点头说声知道了,把钱包放进包内部的夹层。

及川看着牛岛动作,挑起一边眉毛:“突然觉得你像那种智能ai,能叫人起床的。”

牛岛显然并不知道及川的闹钟品味,不知如何作答,也尝试挑起一边眉毛,失败了:“……?”

“不止声音,整个人都像。”及川拍拍牛岛的肩膀,没再聊这个话题。

“看,浮雕。”

时间过得远比牛岛感觉的快。这一天他们绕博卡足球场走了一圈,去买了形状还是第一次见的面包;看彩盒房子也围观居民吵架,混进一群旅客中一起对街头雕塑啧啧称奇。牛岛望着旁边及川发亮的眼睛,觉得这人大概也没怎么来过这里。今天应该是他本来就有的散心计划?这样一想,心中竟莫名放松许多。

午后他们坐在长椅上休息,及川眯了一会,没几分钟又站起来,说太吵了睡不着。他们继续走,阳光最烈时走到路的尽头,人愈发拥挤,工人卷着袖子,扛着麻袋,简陋的棚子搭在两旁。

“那边是港口,布宜诺斯靠海,”

牛岛越过忙碌的人群看到一角海,隐约听见了汽笛声。及川顿了顿又说,“圣胡安在一座山上。”

“我知道。”昨天才知道。

“那我们往回走吧。”往回走是回哪去呢?

一番周折后,他们终于走回一条主路。一个金发男人走上前,连番看两人,歪着嘴角挥了挥手,和及川搭话。

男人一边叽里咕噜,一边拿手指朝牛岛胸前点。及川也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竖起食指摇了摇,那人追问几句,看见及川一把揽住牛岛的肩膀,一脸严肃,对他连连摇头,只好满脸遗憾回头走了。他的同伴拍着他的肩嘎嘎大笑。

牛岛侧过头问及川:“他在说什么?”

“他好心提醒你,”及川打了个哈欠,“提醒你胸前面那颗扣子没扣。”

钟声响起,牛岛看了看表,晚上六点整。我们去哪吃饭?

“其实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走……”及川不作他答,手指擦过地图,“总统府、博物馆、哥伦布大剧院……我光带着你乱逛了。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中午。”

及川恍若未闻,手往地图边缘移去:“往布宜诺斯外,这是伊瓜苏瀑布,这是莫雷诺冰川,有最厚的冰墙;

“我一直想沿着四十号公路骑行,防风镜三角巾都买好了,等到多少年后有空,就可以……”

“及川。”

一阵风刮过,及川心想,只要自己和牛岛从来像这一天一样,什么都不说,事情本来可以不必那么鸡飞狗跳的。就像现在,这才是别人眼中的牛岛若利吗?

那就留个念吧。及川说。牛岛以为他要像和日向一样掏出手机合照,但及川带着他继续走,走到街道旁的一个小摊旁。摊主是蓄着大胡子的黑发大叔,旁边夹满手绘人像,颇有艺术家气质。及川用英文说,您好,给他画张像吧。

老板边示意牛岛坐在摊前的椅子上,边和及川谈价钱。是两个人还是?

牛岛侧坐着,看夕阳稳稳落下来。

一个人,不用画我。及川开心地笑了,走出画框外。

画完像天已黑透,牛岛拿着未干的画,卷不了也折不了,只好双手各捏画框一角,面朝里放在身前,小心翼翼不让它贴到衣服上。他们这样拐了很久,及川突然停下来,看着姿势别扭的牛岛。

牛岛:“?”

“不好意思,我好像……”面前这人崩溃道,“迷路了。”

“先等等!你等等!我看看。”两人掏出之前及川装模作样买的地图。牛岛凭记忆回想了会,伸手顺着路移动,指了指:“我们在……”

“探戈街。”

两人放下地图,张望四周。时间已晚,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多。许多人穿着盛装,结伴同行,许多人带上各类乐器,坐着吹晚风。有人用萨克斯吹出一段音阶向他们打招呼。

“好像是往这边走……”牛岛及川走到路边,身旁的黑皮肤女人注意到他们,扬起笑容,用西班牙语大喊了句,展开手中的班多钮琴。

乐声突然响起,人们鼓掌欢呼,纷纷起身,高举双手寻找舞伴。灯光闪烁,像跳动的篝火。牛岛不知发生了什么,也模仿本地人,紧紧牵住身边人的手,把他拉到胸前。

及川好笑地解释:“探戈。他们要跳探戈。你知道探戈吗?”

牛岛若利想了想说:“知道一点。”

及川接过牛岛手中的画,潇洒往铁皮墙上的铆钉一挂。知道归知道,但看着牛岛东张西望,有点笨拙的样子……这人根本没接触过阿根廷探戈吧!及川本人多少会一些,但也并未跳过女步,只好一边自己摸索一边低声引导牛岛。

牛岛学得很快,他和及川跌跌撞撞,慢慢跟上身边人的节奏,胸膛叠着胸膛。牛岛的右臂搂着及川的背,伴着手风琴、小提琴和钢琴的切分,两人步伐一致,趟一步,跟一步,牛岛向后,及川向前。

小提琴一个长音结尾,两人对视,看着对方眼里如水的灯光。

牛岛:“……”

及川慌忙说:“别看我,左边!左边!”舞步稍乱了下,两人同时扭头,视线错开。

换了一首曲子,节奏更快,旋律更明朗。牛岛听在耳中,觉得似曾相识。他们绕过旁人,掠过啤酒瓶、翻倒的烛台、高笑着的观众、严肃的舞者。两人虽不甚专业,舞步生涩,但胜在运动员出身,平衡力好,四肢匀称而柔韧,又是少见的同性舞伴,容貌俊朗,吸引许多目光。曲子渐入‎‌‍‌高‍‌‌潮‍‌‍‎‎,牛岛及川都不再拘谨,玩得越来越花。男步动作本主引导,牛岛越跳越顺,随着动作愈加流畅标准,渐有反客为主之势。

他一拉手臂,及川绕其撑起,双脚离地,一个旋转……在叫好声中,他模糊想起街头的老人站在花店门口,与他讲述一束花名的缘由:阿根廷探戈原是流莺与恩客的拉扯,是角斗,是战争,是‎‌男‌‍‍女‍‍‎‌‎情感投射于肢体的较量。及川彻伸手环住牛岛的脖子,曲起脚,纠缠牛岛的小腿,限制他的去路。牛岛停顿几秒,也不看他,随着重音旋身拉远两人的距离,把及川的手腕抓的更紧。

单向手把手的教学逐渐演变为相对较量的见招拆招。及川的手臂带着牛岛伸直,两人看向前方,毫不犹疑,朝着一面满是涂鸦的墙大步迈去。眼看就要撞上,曲子猛一转调,牛岛一把抄起及川的腰,两人擦着墙转了九十度。

及川:“……”

及川与牛岛一前一后,一攻一守,攻者不可一味操控干扰,而是攀挪、引诱,利用全身布置陷阱;守者并非躲闪避让,而需预设、拆招,在纠缠中舒展步履。牛岛侧面避开对方的纠缠,一些破碎的思绪飘过:是否及川下一秒就会绷不住笑出声来……但这一秒迟迟未到。两人咬牙切齿,怒目圆睁,似已习得探戈舞者严肃冷酷之神韵,所幸势均力敌,直到最后都没闹出什么撞到墙的大乱子。

牛岛俯身,及川下腰,二人定格,又一曲终了。铁皮屋上烟花砰砰绽放,四周响起尖叫、欢呼与掌声。及川直起身,觉得一切都在摇晃。

一个黑头发男人拿着听啤酒,从大声叫好的人群中走来,朝他们大声喊着什么,竖起大拇指。及川婉拒了啤酒,和男人笑着聊了几句,道别,挽着牛岛的手臂慢慢往回走。

他们一言不发,拐出嘈杂的街道,没走几步,及川在黑暗中腿一软,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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