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正文-----

一

宜兰多雨，夏日里即便是正午，天上也乌蒙蒙的，温吞的太阳透过厚重的云层照下来，人物车辆和街道都像一幅褪色已久的水墨画。

曾敬骅在宜兰住久了，偶尔也会有午睡的习惯。睡到一半听见有猫在挠门，尖锐的爪子在金属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许久没见的姐姐。

姐姐同姐夫吵架。起源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日子久了，小事积压成了大事，终于在某一个契机的引导之下火山爆发，连带着陈年旧怨，一齐清算。吵到一半，姐姐突然起身，骂那个去卫生间从来不会按下马桶盖的男人去死。两边在鸡飞狗跳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姐姐在客厅的废墟里站了一会，然后她说，我们分手吧。

姐姐说这些话的时候眉飞色舞，把如何痛扁烂男人说得天花乱坠。但是她的伞还滴着水，柔软光滑的头发上还有细密的雨珠，于是一场体面的胜仗也变得多少有些狼狈。他起身从雪柜里拿出棒冰，问姐姐要不要吃点什么补充体力。只要还想吃东西，情绪总不会太坏。

“我怀孕了。”姐姐低声说。

他的手顿了顿，转头把棒冰放回雪柜，改问她喝不喝汽水。

“气泡水对孕妇没有影响的。”曾敬骅不等姐姐回复，给自己和姐姐一人开了一瓶气泡水。夏天的水汽凝固在冰冷的玻璃瓶身上，握在手里滑不溜手，仿佛因为紧张出了一手心的汗。她抓着瓶身，似乎是想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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