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与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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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我一忍就忍了他三天，本来只需要一夜的，奈何我热情的父母并不肯就这么放过我新交的朋友，硬是要留人再歇两晚——我为此还被勒令带徐焕东去领略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

不是，他徐焕东连隔壁区学校的何郑都能认识，说明平时没少出来玩，恐怕他对这座城市比我还熟悉。

当然徐焕东对此还是很感兴趣的，我只好带着他去我们家周围看了看，因为附近刚修了一所学校，我们之间的话题就歪到了学校上，然后我惊奇地发现他是我高中校友。

徐焕东一脸的见怪不怪，“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认识何郑的？”

“像我一样啊，朋友的朋友。”

“唉，看来你记性是真不好，我以为你会记得我。”

虽然他这话接得没头没脑的，但是说得也不无道理。我们俩是高中校友，他和何郑又认识，那极有可能在此之前我们就见过，只是我真的没印象。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

“嗯，看得出来。”

…………

今天这家伙终于走了，我和何郑一起送他登机，要不是他劝住了我爸妈，这二老也想来呢。

我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讨我爸妈的欢心。

临别前他分别给了我和何郑一个大大的拥抱，过安检了他突然回首：“谢谢你啊，囡囡。”

呵呵，徐焕东你就是趁现在我打不着你是吧。

我皮笑肉不笑地目送他过了安检，朝他比了比国际通用的友好交流手势。

07

放假没过多久就是新年，今年的年依旧是这么平淡寡味，但是稍微又有那么点儿不同——我收到了来自徐焕东的新年贺礼，准确来说是我们家收到了。

邮过来的有一瓶包装精美的红酒，还有一件漂亮的羊毛大衣，还有一个船舰模型。

这三样东西，一看便各有其主。

我没想到徐焕东这么客气，打电话祝他新春快乐之外还表示了对礼物的感谢。

“那个船你喜欢吗，我拼了好久。”

看这个舰船的大小，我觉得也挺难为徐焕东那双手的，“喜欢，谢谢。”

我想到了什么，“我还没送你什么呢，你生日过了没？”

“诶你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送礼这种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惊喜，你都提前问了，哪儿来的惊喜啊。”

“我是问你生日，又没说我要送你什么，也不算破坏了惊喜啊。”

“……不是，你这么直截了当地问我生日是哪天，刚好又是在我送了你新年礼物之后，你这动机就很不单纯啊，如果只是为了礼尚往来的话，你送什么我都不喜欢。”

“真的？”

“……5月17。”

啧啧，你看，这不还是很诚实的嘛。

08

时间一晃就快进到了毕业，我决定继续深造，也拿到了保研资格；何郑到了当地的一家龙头企业，薪资什么的各方面都很不错。当时我们三个为他庆祝了一番，席间听徐焕东的意思，他大概率会回老家，他父母那边已经给他托了关系，毕了业直接上岗就职。

我唯二的两个朋友都不是很喜欢读书，我也没有办法。

徐焕东今天的飞机，我和何郑都打算送他一程，我们都知道现在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地点约在了我和徐焕东第一次认识——我认为的第一次认识的地方，徐焕东这次显得有些沉默寡言；我本来话就不多，是跟着他们才有得聊，如今心绪复杂，也没多开口；场子只有何郑一个人在撑。

“诶诶，你们俩真的是，有什么嘛，又不是见不着了，以后随时一个电话，大家还是能聚啊！”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便沉默举杯示意。

何郑见状立马和我碰了个响，“对嘛！老徐！”

徐焕东情绪是肉眼可见的低落，但是也强打起精神来，“来来来，不醉不休啊！”

辛辣的酒从喉头烧到了胃，我忍不住泼他冷水，“距离你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从城区到机场一个小时。”

何郑‍‌大‎‎‍力‎‌拍着我的肩，明明才喝了一口酒，他却像是已经醉了一样，情绪高涨，“诶，咱们老徐有的是钱！你别担心，大不了今天就留下来陪我们，明儿再走也行。”

说罢，眼神时不时往徐焕东那边瞟，“是不是啊老徐！”

我总感觉他们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左右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像你说的，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何必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徐焕东笑了笑，我们三人又碰杯，“是，你一个电话我就来了。”

“们！请你加个‘们’字！不要把我排除在外啊喂！”何郑无能狂怒道。

说来也很奇怪，大三之后课业繁重，大家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我和徐焕东相比起大二时候的轻松惬意顿顿约饭，见面频率下降了很多，但反而还亲近起来，连何郑有时候都会似真似假地朝我冒酸水，说我是个有了新欢不要旧爱的负心人。

我的人生中很少经历这种分开的情况，所以虽然明知道有电话和视频，我也仍旧不可避免地感到难过和无措。

“行了，别耷拉着脸了，来尝一口他们家的招牌菜！”何郑给我夹了一筷子，又给徐焕东夹了一筷子，笑得好不洒脱，“两位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啊！”

…………

屋内暖融融的，一出门，秋日的冷风裹挟着离别的伤感，猝不及防地拍到了我脸上，把我身上的酒气吹散了些。

我们仨各自说了再见，徐焕东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最终还是只说了句“再见”便拖着行李走了。

他的背影同很多次送别时那么孤单，但这次我没理由说挽留。

之后的时光过得更快，三人的小群时不时地聊得热火朝天，我和徐焕东也会单独聊上很多，于我而言，不过是回到之前一个人的状态——只是这次困难得多，也和之前并不完全相似，这次我还有朋友。

眨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他们俩都是有工作的上班族了，我仍旧沉浸在我的学习里，比他们还忙。

那天我刚从实验室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一束花，或者更贴切一点是一束花突然出现，还撞到了我的脸上。

“徐焕东？！”我惊喜地看向来者，给了他一个熊抱，实在是很久没见了，“你怎么来了？”

“你说巧不巧，我来出差。”拥抱完，他把花往前一递。

“可以啊你小子，这就开始被外派了。”我笑着接过花，嗅了嗅，“你买这干啥？先放这儿吧，走，吃饭去。”

徐焕东倒是面露难色，“诶别，我一会儿就走了，就是抽空过来一趟。”

我顿时皱眉，“那你怎么不提前打我电话？”

“行程满，本来就聚不了多少时间，就是抽空过来看看你的。”

一时之间我们相视无言，我心里其实憋了很多话想说，但是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抱着花闷闷道：“……谢谢了。”

“哎哟，”徐焕东用他的狗爪子扒拉我头发，“南南这是学会跟我客气了？”

这熟悉的称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家伙或许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特殊性还是别的什么，就把吴侬软语的昵称喊成我的名字“南南”。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推开隔壁的资料室，“大忙人，不能吃顿饭，进来喝杯水总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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