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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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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

-----正文-----

民间常言龙凤胎乃是龙凤呈祥的吉兆,但景帝潜龙之时,尚是王妃的祢皇后诞下双子那年京中时疫大起,女儿还未取名便在襁褓中夭亡,祢皇后抱着滚烫的孩儿跪求为国做法祈福的道长,太医已道她的孩儿性命不保,神佛成了祢皇后最后的希望。

那道长为这孩子卜了一卦,说俗世凡尘留不住祢皇后的孩子,不是自绝尘世便是绝灭烟火,祢皇后的女儿以死脱离凡世,祢皇后的儿子带来这场疫灾湮灭帝都人烟。

“让我化了这孩子去吧。”

景帝令人按住祢皇后,从她怀里夺过孩子,亲自交给了道长。

……

世人都道,那年时疫皇五子施药散粮、赈济灾民,不顾疫情凶恶亲赴疫区坐镇,开放王府救治感染者,自家头生的两个孩子不幸染病夭折,许是上天感怀,皇五子偶得良方,竟一夕之间扭转疫情,拯救王都于危难。

最终,储位毫无悬念地落到皇五子头上,王都上下一片欢腾,皇五子入主东宫实是众望所归,至于那位举办水陆法会的道长离奇遇害,在这等喜事中便无人在意了。

同样被忽视的还有形容枯槁的太子妃祢氏,与山寺中那个法名净真的婴孩。

侍候景帝用过早膳,陈觉还想再陪景帝一会,若真如净真所言还有七日,思及此,陈觉又垂下眼睛……但景帝却好似睡一觉忘了昨晚的事,今晨精神头不错,饭也多进了两碗,还打趣陈觉怎么眼睛睡肿了,让她快些回府休息,别比自己这个老头子先垮了身子。

这会‎‍‌父‎‌‎‍‍女‍‍‎‌正闲话着,内监进来通禀,说是方贵妃来了。

陈觉替景帝作主:“让她回去,说陛下不见。”内监面露难色,陈觉冷冷看了他一眼,内监一哆嗦,应道:“喏。”

还未见人,却听一把清亮嗓子响起来:“陛下和荣毓在聊什么,好生热闹。”正往外去的内监忙原地站定,向风风火火的贵妃娘娘行礼,方贵妃往这屋里一站,满身珠翠锦缎把整个暖阁映亮了。虽有龃龉,但陈觉仍照礼数向方贵妃起身问安,方贵妃赶上去扶住陈觉,握着她的手直言孝顺辛苦:“府上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得空回去看看。”说罢,方贵妃松开陈觉的手,坐到了景帝身边。

“我府上?”陈觉不解,“方娘娘这话我倒是不懂了。”

“听说晋王抓了个背主的奴才,那丫头原是在荣毓近身伺候的,晋王一怒之下令他的亲兵围了公主府,审了一夜。”虽是陈觉的事,方贵妃却对景帝说,捂住心口一副惊骇的模样。

陈觉不动声色,赶在景帝开口前发问:“方娘娘,昨夜二哥、三哥是宫门下钥前一刻才走,眼下刚到宫门敞开的时辰,方娘娘是如何知道荣毓府上事情的?”

“东南角的宫人听见宫外的惨叫了,昨夜吵吵嚷嚷的……”

景帝清了清嗓子,嗓音低沉:“你说……晋王的亲兵?”

“父皇,您知道三哥最疼爱儿臣,一时激愤出手替儿臣料理私事,顾不周全也是有的,”陈觉起身跪在景帝面前,“若有错也是儿臣御下不严之过,还请父皇不要怪罪三哥。”

“你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景帝颤巍巍起身,弯下腰扶陈觉起来,“安稳坐着。”

方贵妃亦安抚道:“是啊荣毓,想来晋王也未曾与你商议,你何苦来替他请罪。”

“你是有所不知,老三是最疼荣毓的,他若要为荣毓出头处理丑事,定不会闹得阖宫皆知,让别人看了荣毓的笑话,”景帝抓着方贵妃的手道,“若这事传开,那定是有人刻意散播……晋王的亲兵,哼,那可是大景精锐铁骑,还管不住一个公主府,贵妃真会说笑。”

方贵妃陪笑:“臣妾孤陋寡闻,让陛下见笑了。只是这事也给提了醒,荣毓一人主理公主府难免有不周全之处,如今到了年纪,也该找个人照顾荣毓才是,陛下以为如何?”

“父皇以为如何?”陈觉亦问景帝。

景帝说道:“朕眼前就荣毓一个女儿,自是舍不得放手,但若是荣毓有意,朕也不会阻拦。”

“所以说荣毓当真有福,能在陛下跟前尽孝,可怜我的荣仪……”方贵妃话未说完,强笑着摇摇头,“臣妾这也是将荣毓当亲女儿看,才多嘴两句。”

“谢方娘娘关怀,只是二哥三哥较荣毓更为年长,皆未婚配,还请方娘娘为两位兄长多考虑些吧。”陈觉起身向方贵妃福身致谢,落座后又道,“只是方娘娘话不妥当,荣毓是先皇后所出,方娘娘并非中宫,万不能以荣毓母亲自诩,当心落人话柄,说方娘娘无礼僭越。”

方贵妃并不接话,只挑了前面的问景帝:“说来,陛下对楚王、晋王婚事如何想,两位殿下早到了婚娶的年纪,该作打算了。”

“哎……荣仪啊……这些年真是苦了荣仪了……”景帝叹道。

后宫大小事宜皆待方贵妃定夺,她大约又坐了半刻便离开了。前脚方贵妃才走,后脚景帝便由人搀扶着去榻上歇息了,这才九月,只因几日的阴雨,景帝屋内早早烧起了炭盆。

送景帝休息下,陈觉也欲走,但景帝拉着女儿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景帝将宫人都遣出去,才对陈觉说:“朕不疑你。”

“儿臣明白。”陈觉低声道。

“你扶朕起来,朕给你留一道遗诏,你的婚事全凭自己做主,旁的人不得干预——”景帝叹一口气,“廿廿,论私心,你希望谁坐到朕的位置上?”

陈觉并未回避也未迟疑,答:“论私心,儿臣希望长兄还在。”

“是啊,若他还在,也没这些事端了……”景帝松开陈觉,背过身去。陈觉向景帝福身告退。

走出养心殿,一披甲带剑将领来到陈觉身边问候:“荣毓公主。”

“赵将军。”陈觉问候,“昨夜大雨,将军戎卫皇城辛苦,可曾察觉皇城内外有何异动?”

禁军统领赵箴回禀:“劳公主挂怀,一切安好。”

“这就是将军失职了,”陈觉道,“方才方贵妃在陛下面前说有人在宫禁时段入她宫苑,将军却说一切安好,当真失职。方贵妃统管后宫,身份贵重,还望将军多在方贵妃身边安排些军士,保护好贵妃。”

“是,微臣谨记,这就安排下去。”赵箴拱手行礼。

“将军辛劳,只是担心贵妃才多嘴几句,我并无责备置喙之意,宫中防务全凭将军安排。”陈觉扶起赵箴,末了又低声道,“现下人多眼杂,将军无事莫要与晋王相见,若有要紧事便来我府上。”

“是,微臣谨遵懿旨。”赵箴道,“也请晋王殿下谨慎低调些,不要让微臣作难。”

政事堂。

“祢相,英国公。”陈喻见这两位一同前来略感诧异,“快请坐,二位怎一道来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三人落座,小厮上茶,祢相左看主位的陈喻,右看自己一片的英国公,为难道:“国公爷,还是你与楚王殿下说吧。”

“乔老,何事劳动两位大驾?”应不是军国大事,陈喻心中有了判断,语气也不自觉放松下来。

英国公回道:“楚王殿下,若臣言辞间或有冒犯,还请殿下见谅。”

“乔老请讲。”

“臣想为四殿下说门亲事。”

陈喻惊疑,英国公不再言语等着陈喻发问,陈喻向祢相看去想要个解释,却见祢相专注品茗,对他的目光毫无察觉。虽早知祢相不当事,但陈喻还是失望一瞬,他问:“乔老,可是我那四弟对哪家姑娘有意?”

英国公答非所问:“眼下局势想必楚王殿下看得清楚,晋王统掌北境军,梁王的长姐和亲西域,维系两邦安宁,西境军士多倾向梁王,此番晋王携亲兵无诏而归,其心昭然若揭,今一早又有几匹军马自西门出城去了,想来梁王也有自己的谋算。”

陈喻只道:“乔老忧心之事我明白,但这与我四弟何干?”他明白英国公言下之意,但后面的话他一定要英国公亲口说出。

英国公却也是打哑谜:“不止与四殿下有关,也关系楚王殿下您的安危。”

陈喻笑说:“京畿驻军皆世代忠良,仅听父皇一人调派,统领禁军、负责京中安防的赵箴将军亦是名将之后,当年在北境也是立过战功的——我想乔老不必杞人忧天。”

见陈喻装糊涂,英国公便单刀直入了:“人人都道晋王与卫国公府赵家因当年皇长子之死结怨,那臣想问楚王殿下,赵箴将军在昨日的京中安防奏报中,如何描述晋王回京之事?一众黑甲铁骑随他进了都城,就被描述为‘携护卫回京’。赵箴将军的态度、卫国公府是否并未参与党争,楚王殿下,臣以为有必要重新审视一番。”

“英国公,你还是没说,这与燕王的亲事何干。”陈喻放下茶盏,“一月前中秋家宴上,父皇打趣燕王要为他指婚,他可是回绝得干脆,说要跟着英国公多多学习,无心情爱,怎这会子转了性,不好意思自己来找我这个哥哥,还托英国公与祢相来——若真是谈婚论嫁,圣上还在,哪轮得到我。”

英国公拿起茶盏:“楚王殿下,臣可否……”

这会祢相终于开口:“国公爷稍安,楚王殿下在这位置上不好做,事事都加着小心,生怕被人说嘴偏袒了哪边。老臣这厢托大,斗胆当一回四殿下的舅舅,替他开这个口:英国公为四殿下相中了卫国公府长女,也就是赵箴将军的亲妹子,想迎娶为燕王妃。眼下圣上病着,二殿下又是诸位殿下中最年长的,弟弟的事自然要过问二殿下了。”

“如此如此,”陈喻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那我四弟与赵箴将军的妹子对此事都是和态度。”

英国公起身来到陈喻面前:“楚王殿下,我想您清楚,晋王和梁王未来容不下您。”

“英国公,容孤提醒,染指禁军无论何时都是死罪。”

英国公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放到陈喻手边:“楚王殿下只管把这封奏折交与陛下看了,旁的不必忧心。”

祢相在英国公身后摇头叹气,陈喻将那奏折拿在手里掂了掂:“乔老这是何苦来。”

陈喻进宫见景帝时将那份奏折呈上去了,景帝略翻了翻便丢开,不耐烦道:“惯是一句话拆两句说,显他多有见地似的。一个两个非在朕病着的时候提婚事,早上方贵妃还说要把荣毓嫁出去,真是可恶。”说罢,景帝却令陈喻拟诏赐婚。

英国公为陈惟求的赵家女儿,被景帝指婚给了陈喻,顺带下一道口谕,让祢相在族内为陈喻选一位侧妃。

“陛下,”陈喻如此称呼景帝,“这能成吗?”

“成与不成,不在你也不在朕。英国公说得在理,来日有变,还是要一皇室中人来稳住局面,朕选你,至于你选谁……”景帝悠悠道。

陈喻道:“臣只忠于天子。”至于天子是谁,他没太多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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