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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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宫天羽自然地把照片往衣袋里一揣，开始转移话题。

“你在地上捡照片的时候。”他走过来，把手提箱一关，拉起还在地上坐着的宫天羽。

“不解释一下吗?”宫天羽指指手提箱。

“没什么好解释的。”时深抬手关上衣柜，将宫天羽拉到床边。

“怎么样，今天有觉得不舒服吗？”他把宫天羽按到床上坐好，捏了捏他的肩膀，“酸不酸？”

宫天羽摇摇头，发现时深在回避上个问题。

“今天我顺路去了我们这边的社区关怀中心，和中心主任聊了聊，”时深手绕到宫天羽后颈，帮他揉了揉，“他那里还缺个人，但是要通过考试。”

“我看了一下，工资待遇什么的还不错。以后你生活上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听出时深的言外之意，宫天羽心头一紧，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抓住时深的衣角。

“你要离开我吗？”

脑海中的弦刹时绷紧。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些独自一人的黑夜，冰冷巨大的实验仪器，粘稠刺骨的营养液和躺在手术台上看见的白炽灯。

“不，我不要。”他指骨用力，指尖微微颤抖。

“我不在意的，真的。”他仰头看着时深，自顾自地慌乱解释，“我不在意的目的，我也不在意你之前跟踪我监视……”

时深低头看着他，目光平静。

理智的弦瞬间崩裂。

“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他此刻无措到极致，腾不出时间思考。

“我喜……!”

时深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封住了那即将脱口的告白。

“宫小鸟，”他无奈叹气，松开手用指尖一点点抹去宫天羽刚刚混乱中掉下的泪水，“那不是喜欢。”

他垂着头，金色的发丝仿佛囚笼将宫天羽笼罩。

“那只是依赖。”

“你只是第一次遇见对你好的人，错把依赖当成了喜欢。”

“我们的相处坏境是畸形的，”他轻轻揉着宫天羽的眼角，语气温柔，“在这个环境中，你没法接触外界，能和你相处的人只有我。”

“你甚至不是独立的。”

“在这种环境中催生出的情感，必然也是畸形的，你明白吗。”

“那又怎么样。”宫天羽倔强地和他对视。

正苦口婆心劝人的时深气笑了，他揪住宫天羽的脸往外扯。

“那意味着你将获得的是一段不健康的，和你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关系。”

“那我也要。”

……

“你要我就给吗?”

眼看宫小鸟泪水又要决堤，时深又头痛地继续哄。

没办法，自己把人养娇气的。

宫天羽知道自己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了。

但是他，就是很委屈。

说不出的委屈。

“你不要我了吗？”

委屈到泪水大颗大颗涌出眼眶，连质询的话语都打着颤。

“没有不要你，”时深认命一颗颗给他擦泪水，“我的意思是，要等你能够自己独立生活了，我们才能再谈这些。”

“那个时候，你才能不受外界环境的干扰，做出完全属于你自己的选择。”

许是对方温柔的态度蛊惑了他，他抬手抱住时深的腰，脑袋埋到他怀里。

闷声闷气道，“你不喜欢我吗?”

时深沉默片刻，摸了摸宫天羽的脑袋，“……喜欢。”

宫天羽霎时仰起头来，眼里亮晶晶的。

“但正是因为这份喜欢，在我们的相处过程中，我可能有意无意地误导了你。”时深手指穿进宫天羽细软的白发里，“让你对我们之间的感情认知产生了错乱。”

“这是种不负责的行为。”他眼睫低垂，细碎的阳光从窗外投下，暖色的阴影落在宫天羽身上。

宫天羽揽住他的手紧了紧，难得有些孩子气，“我不管那是你说的依赖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只知道，我不想离开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只要你。”

“我可以去找工作，可以自己独立，但是我不要离开你。”

“可以吗？”

他理直气壮又小心翼翼，有着底气却又害怕被人抛弃。

时深无言与他对视许久，最终却是败下阵。

“可以。”

“我答应你。”

阳光中的灰尘闪着光轻盈飘舞，宫天羽的瞳孔中倒映出点点碎芒。

一如那落到怀里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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