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向往那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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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进入回溯，莱特发现天是黑的，雷鸣声笼罩了这片天地。而他在一个温暖的灯火通明的食堂里吃饭，明净的玻璃窗上能看见自己和弗雷的倒影。窗玻璃外是密密麻麻的建筑，人影和雨丝混杂，模糊了探照灯犀利的灯光，辖区之内的土地也被雨水模糊了界限。

“你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毕业后会去干什么？”弗雷坐在对面，抛出一个每个朋友之间都会去讨论的问题。

“我可能会去一个待遇好一些的公司当职员。”莱特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琥珀色的烈酒，“每天准点上下班，领着固定的工资，干着最安逸的活。”

“那你这工资肯定很低，说不定死掉后连墓地都买不起。”

“无所谓，公司会出手。”

“对对对，到时给你买个低价墓地，墓碑上刻着公司的宣传广告：你是XXX公司的一名职员，为XXX公司做出了很多的努力......”弗雷摇头晃脑地模仿着神父说话，眼睛却还一直逗留在莱特身上。“我说，你真的要接古城的任务吗？”

“是的，那些任务能给我们更多的赏金，能让我们买到更好的房子，晒到更久的阳光。”兴许是高纯度的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了，莱特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快了起来，“到时你可以把你的妹妹接进来一起住，解决她钙质缺乏的问题。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养一只油光水滑的乌鸦，你一直想养的那种。说不定，那些科技还能让我们不必餐餐都吃罐头。”

“可是城外最近不是很安全，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你知道我们两个配合起来有多厉害，那些不知道从哪来的怪物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不需要，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侦查任务，目的地也是城邦之前开拓过的古文明遗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而且你比我更厉害，城邦那边肯定会给你安排更适合的工作......”莱特放下杯子，生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总之，等我回来后，我给你妹妹带一些古文明的小玩意儿。我保证她会喜欢的。”

对话就这样不愉快地结束了。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像在快进一样，莱特领了装备，穿上防护服，坐上了出城的装甲车，车队离开了城邦，在永恒的夜里前进着。一切都是乌黑的，只有放射状的车灯提示着雨还在下着。

在他们就要到达遗址时，意外发生了。

装载着珍贵仪器的装甲车在泥地上罢了工，正当莱特持枪站在外围侦查敌情时，装甲车发生了爆炸，火光一瞬间便笼罩站在内围的科学家们和护卫。莱特刚来得及护住自己的颈脖就被震飞了出去，失去了听觉，意识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在恍惚中，他看见几个人毫发无损地从远处走来，包围了余火未熄的装甲车。

是其他城邦的间谍。血液和雨水渐渐模糊了莱特的视线，防护服的灯光在他眼角边闪烁着，或许还发出了阵阵警报声，但是他听不到了，可能是受伤了，也有可能是雨水灌进了耳朵里。莱特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有毒的气体霸道地充盈了他的肺部，毒雨也自由地侵染着他的身体外环境，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外的细胞在毒气的侵蚀下异化、哀叫。

只可惜临行前没有好好和弗雷道别。

恍惚间他似乎又听到了弗雷的声音，但是那已经太遥远了。

他和弗雷都是城邦‌‍‌军‌‎事‎‌‍‌学院出来的，毕业之后每天在生死线游走，死亡是他们最常讨论的话题。他们从不畏惧死亡，相反，他们期待死亡，期待自己的死亡能为改变现状做出一些贡献。你知道的，城邦总是宣传着这一套，鼓吹军人们为自己卖命。

但是在确定关系后，莱特和弗雷聊得最多的还是关于美好世界的幻想，在古文明陨落前世界是什么样的，城邦并不吝啬宣传古文明，于是他们能轻易查询到关于这个的资料，虽然不多，但不难在这两个年轻人的心里绘制出一个美好世界的蓝图：人们不用拘束于城内，太阳不是一种需要付费的资源，大家都过着被高科技环绕的高质生活。

他们向往那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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