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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我久久地站在沉重地狱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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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里一片黑暗和死寂/甚至魔鬼都不需要我/我究竟该去哪

-----正文-----

铁灰色的天空坚硬而冰冷,它孕育着雷霆与暴雪,等待着以绝无流转的决意洗涤大地。裹挟着冰粒的狂风穿过钟楼的门缝间,以尖叫哀鸣送上凄厉的挽歌,又像某个巨大生物死前的嘶吼。阴影从一切黑暗的地方,角落的阴影、失去太阳的天空和人类心灵的缝隙中升起,如同一个无法反抗的命运。砖石做成的建筑被无形的悲伤揉皱,轰鸣作响。最后留在无尽空白之中的,只剩下了那座尖顶的钟塔。

这是梦吗?薄荷几乎忘记了呼吸。他站在空白中,向着那座钟塔走去,在空白与黑暗中,散发着微光的钟塔就是风暴中的唯一灯塔,哪怕他不知道这是烛光还是鬼火。可就像飞蛾扑向火,人类也总是渴求着唯一的指引。

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生物构造的东西站在钟塔之下,它或他的八只獠爪咔哒作响,紫红中泛着黑的光泽像脓水也像沼泽。可是这造物虽有着如此狰狞亵渎的下半身,但上身却保留了最慈悲的神父模样,已经黯淡无光的十字架被他窝在手中。他安静地垂着头,不知道在为谁祈祷。是他的神,垂死的大地,还是注定消散的微小生物的生命?如潮水一般涌动的黑暗在他的獠足下聚集,为了聆听他的垂怜而来。

薄荷抬起手挡住风雪,艰难地向神父的方向跋涉。但是他的动作越来越艰难,落在他身上的雪花不再仅仅是雪,它们融化成了细白的蛛丝,想要将薄荷裹成一个茧。薄荷低骂了一声,奋力拨开这些丝线,他看到神父的嘴唇几不可察地微动,哪怕还隔着一段距离,但神父的祈祷仍然清晰地如同在耳边响起。他抬头望向了薄荷,出现在纸质资料上的深紫色的眼睛现在安宁如水晶,仿佛他们之间隔了一整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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