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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和达达利亚在夜色中抵达鲸天港口。海风吹得那样猛烈,让钟离近乎睁不开眼。他跟随达达利亚上船,站在船围栏前提防地观察港口,目之所及都不再有人影晃动,只看见黎明在海的彼端若有若无散射出一点明光。
但刺破天际的却不是日光,是一声枪响。
直至计算到与达达利亚分别多年后的今天,那依然是钟离此生距离子弹最近的瞬间。原来当听到枪响时,无论多么冷静的大脑都会陷入一片空白和嗡鸣之中,他的眼前浮现出白茫茫的模糊色块,耳鸣在寂静中响起。有气流撕裂空气的声音在他的耳膜外激荡,钟离感受到自己被猛然一推,失去重心向右踉跄着倒下,但预期中钻心的剧痛并未袭来。
“达达利亚!”他喊出了声。
之前的某种笃定让钟离忽视了来自枪口的威胁,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到港口仓库一侧,有个持枪的模糊身影闪过。
你们……不是想要得到达达利亚吗?钟离无声地启唇,想要将令自己痛彻的困惑说出口,可他失去了发声能力。
你们不是想要得到达达利亚吗?你们怎么敢向他开枪?
但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很快意识到,他们确实没有向达达利亚开枪。
他们的枪口瞄准的是钟离。他们从未想过向达达利亚开枪,也不曾料到达达利亚反应如此之快,能够推开钟离。发现达达利亚中枪后,狙击手甚至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在恍惚之中,钟离听见有人叫他。
“钟离……我没事。”达达利亚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起身。他压低声音,示意钟离尽快进入船舱,学者匆忙地听从他指挥。
“我的身体强度比你想象的要高,”达达利亚咬着牙解释道,“这只是普通的子弹……所以伤得不是很重。先生,把钥匙从这个抽屉里拿出来,启动这艘船,快。”
“你需要包扎,子弹还没有取出来。”钟离皱眉,他把达达利亚扶到一旁,将指示一一照做了,发动机启动的声音传来。方向舵被钟离生涩地操纵旋转,船体碰撞到石岸发出一阵闷响,在几次未果的尝试后终于缓慢离开了港口。学者在驾驶室内仍紧盯着岸上的人影。发现误伤达达利亚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此番没有阻拦。
“子弹……是,”达达利亚苦笑,“而且以这艘船的速度,去女皇岛恐怕需要两个小时以上,中途还会经过风浪区。我不能只是指挥,让你来开船。”
“钟离先生……我们不得不去灯塔了。”达达利亚说。
钟离沉默。他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忍不住无奈地自嘲:“去灯塔,无异于作茧自缚……”
“总比回到岸上好,”达达利亚眯着眼,“鲸天岛……恐怕暂时回不去了。”
他眼前是一片墨蓝色的大海,黎明终于争先恐后地从阴霾中挣脱出来,但他们尚还处在迷雾中,他们没有灯与引路人。达达利亚知道这艘船会驶向哪里,但他一时无法辨认清楚他和钟离最终会去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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