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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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巴黎夺冠后，队里逼婚就一直逼得紧，生怕樊振东学了张继科一直潇潇洒洒没有定性。樊振东一开始也没有多上心，问就是还要再拼一届，为男乒梯队建设尽最大的努力。

周五下了晚训，看着微皱着眉在场边等他的王皓，一丝不妙的预感爬上心头。

“胖儿，过完年就要28了吧，队里一直催你，我本来也不想逼你逼太紧，但是你奥运会回来后的体检报告，信息素水平确实不乐观。”对于王皓接下来的话，樊振东心如明镜，他感觉有点难堪，找补似的环顾训练场，想看到几个人以此来搪塞他哥，现在人多眼杂，下次再说。

可惜他自己下了晚训后又加练了半小时，偌大一个训练场就剩他和王皓两个人了。他知道这事儿今天恐怕必须要掰扯清楚了，只能低下头，等王皓后面的话。

王皓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男孩儿——胖儿在他心里好像永远都是那个十来岁爱吃饼的八一队小神童，一晃都是要成家的人了。“胖儿，哥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世上的事情总是不如意的多，现在小雨，”

“哥你别说了，”樊振东抬头，语速又急又快，一张白净的脸在一天的训练后已经带上了疲态，青色的眼袋挂在眼下，黑黝黝的眼睛在炽白的灯光下竟有几分阴鸷。“我都知道，一切服从安排。不就是相亲吗，我都可以。”

王皓苦笑一下：“胖儿，队里不会亏待你的，千挑万选了一个跟你信息素匹配高的，你不是以前喜欢搞花滑的吗，人就是专业花滑的。”

“金博洋？”樊振东心里不可谓不惊讶，一上来就是花滑的一哥，体总下血本了这是。

另一边的金博洋更早的知道了要相亲的事，他的信息素水平也糟糕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地步，如果想支撑到米兰，绑定一个匹配度高的alpha是唯一的选择。

队里派了韩聪来给他说这个事。对于相亲这个事，金博洋远比樊振东坦然。他估计着队里会给他找一个年龄大一点的文职alpha，然后大家平平静静和和气气的度过一生就完了。赵雪问他想法的时候他直接说没有任何要求，能接受他身体旧伤多，短时间不会生孩子就行。听完他的话，赵雪的表情难以言喻。

金博洋呼出一口气，世界上好像总是不如意的事儿更多，对他尤其是，不过好在他已经很习惯了。

通知相亲之后没两天，韩聪就告诉他，人选拍定了。

金博洋是在食堂接到通知的，韩聪坐在他对面，用一种相比相亲更像通知他去葬礼的语气说：“天天，人选好了，约好了就这周六见一面。”

金博洋还在满不在乎的炫饭，今天食堂都是他爱吃的：“好的收到。聪哥你怎么这么郁闷，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见了就马上结婚。”

韩聪露出了和赵雪当时一样难以言喻的表情：“你也不问问是谁？”

这下金博洋兴趣上来了，放下筷子：“是熟人？我猜猜啊!”

“别猜了，是隔壁乒乓球队的樊振东。”

“我了个丢，哥，我的亲哥，谁？你别吓我啊。”金博洋这下保持不住高高挂起的惬意了，“樊振东，新科大满贯，乒乓球男子世界第一，听清楚了吗？”

“我去，这哥还需要相亲呢？想嫁给他的omega不得从北京排队到广州呢？”

“你不是也需要相亲？我还记得网上说你特别受女性alpha欢迎呢，这不是你说只喜欢最好的吗，局里下血本，给你把最好的找来了。”

金博洋尬笑两下：“那不是我少不经事，瞎说的，我要最好的，也要我受的住啊哥。”

韩聪瞥了一眼金博洋的手表：“我天儿怎么受不住了，想想你的满钻劳力士。人现在已经三块ogg了，比那谁的两块更好。周六中午，我和文静领着你相亲去，给我好好打扮打扮。别丢了花滑队花的脸。”

金博洋这下不吱声了，犹豫了一会，才说：“聪哥，我是真觉得不太合适。”

韩聪哪能不知道金博洋担心什么，嘴上还是打趣说：“怎么，非要找项目的goat呀，那有点难，林丹马龙孩子都老大了。”韩聪顿了一顿，又说：“天儿你也别太操心了，花滑一哥配胖球一哥，有什么问题？再说了，也不一定就是一锤子买卖啊。周六先去见见，好吧？”

金博洋勉强一笑：“乒乓球队看上我啥了这是，丰富的挨骂经验吗。”

韩聪揉揉金博洋的头，“天儿，别想了，快吃吧。”

金博洋没想到，这相亲居然是在王皓家，坐在车上金博洋还觉得很不真实，连隋文静的安慰也是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

“天儿，这话我想了想，还是提前告诉你，为什么会安排你俩相亲，”韩聪突然开口，“其实樊振东一直很想他们队里安排他和队友周雨结婚，但是周雨是个beta，前两年匆匆忙忙结了婚，现在孩子也生了，”

“所以我俩情况很像？都有个白月光？”金博洋打断他，行吧，这某种意义上也是有点配了吧。

训练基地离王皓家很远，金博洋拿出手机，登上没人知道的宛如僵尸号的微博小小号，搜索：周雨 樊振东，铺面而来的信息之多让金博洋大吃一惊，本着有热闹不凑王八蛋的心态，金博洋快乐地冲浪起来。

冲浪半小时，到了王皓家楼底下，金博洋还在心里感慨，东哥，就这么爱吗？

隋文静狐疑地看了一眼居然有几分荡漾的金博洋，小声对韩聪说：“这孩子吓疯了？”

韩聪一拍金博洋的后背：“你给我正常一点，马上到人家门口了。”

这边闫博雅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海苔海螺也送奶奶家了，王皓在专心给他的大宝贝儿子（心理上）做最后的工作，“总之金博洋好像也有个很爱的前男友，叫羽生结弦，你应该听说过，但是羽生结弦是日本人，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说不定你俩还会挺有共同语言呢，是吧。待会给我客气点嗷。”

“怎么还有立本鬼子前男友呢？”

“你不也有白月光？”王皓瞪了樊振东一眼。

门铃响了。

先进来的是隋文静韩聪，金博洋紧紧贴着隋文静，扮演着好宝宝的角色，王皓赶紧迎上去，“博洋来啦”，扭头一看自家那个大宝贝还端坐在沙发上，扮演着樊局的角色，“樊振东——”

隋文静把金博洋往前一推，很难想象这对九五后的第一次互动居然是站着握手。

闫博雅看了看双方男性家长的脸色，火速缓解气氛：“呦，缘分啊，胖儿和天天这衣服还挺配的哈。”

金博洋看了看自己的老花LV的衣服和小挎包，又看了看樊振东的，哈哈笑了两声。

因为是目的明确的相亲活动，陪同的又都是已经绑定的夫妻，不在易感期和发情期的金博洋和樊振东都没有刻意遮盖信息素。

与预计的不同，金博洋惊讶的发现樊振东的信息素居然是清新偏甜的柑橘味儿，跟他在社交网络上的樊局发言一对应，还有点反差萌。

这边樊振东也感知到了金博洋微冷的檀木味儿信息素，没忍住多看了金博洋几眼，依旧是笑眯眯的脸，露出小虎牙，好像冷调的信息素不属于他似的。

吃饭的时候两家人各坐一边，缓解了一丝尴尬，隋文静和闫博雅说十句，也不见樊振东和金博洋说一句，王皓心道不行，硬着头皮为自己闹别扭的大宝贝儿开脱：“胖儿就是有点社恐，其实熟了可活泼了哈。张继科儿还夸他世界第一可爱呢。”

闫博雅立刻接腔：“是呀，我真觉得你俩特别合适，都是厉害的运动员，还都长得雪白雪白的，你俩以后要是有小闺女，不得是白雪公主呀。”

这句话好像一枚炸弹，听到这话的樊振东连手上的饼都放下不吃了：“我16岁刚分化的时候就想好了，我以后的闺女要叫思雨，樊思雨。”

金博洋闻言依旧是眯着眼露着他的虎牙笑：“胖哥，巧了这不是，我也老早就想好了，我要是有孩子就叫羡羽，金羡羽。”

客厅陷入了寂静。

樊振东反而笑了：“博洋，要不我俩下去转转，在这尴尬的是六个人。”

“好咧，”金博洋擦擦嘴，拎起包，“走吧胖哥，吃完饭走走挺好的。“

“谢谢博雅姐姐，晚餐真的超级好吃！”金博洋冲闫博雅露出了自己对年长一些的女性无往不胜的眯眼笑。

闫博雅果然露出了姨母笑：“哪有哪有，喜欢的话博洋以后常来吃饭呀！”

看着樊振东和金博洋飘然出门的背影，韩聪有点忧愁，金博洋这傻小子，不会被樊振东打吧。

金博洋跟在樊振东身后，俩人都带着帽子口罩，中间隔着一两米，沉默无言地慢慢走着。10月中旬的北京已经有了习习凉意，午后的小区里空荡荡的，阳光也不太强烈，又被良好的绿化挡住，只带着让人昏昏欲睡暖意。樊振东突然觉得这样走走确实挺舒服的。他俩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偶尔有遛狗的人经过，也没有发现这两位沉默的顶级运动员。

最后是金博洋开口打破了沉默：“所以东哥你的信息素水平也不太好？”

金博洋的东北腔尾音是软软的，几乎要融化在秋日的阳光中，樊振东突然觉得自己的别扭有几分幼稚，金博洋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呢。

“是啊，前几天刚又打了一支加强抑制剂，我感觉队医憋着不骂我憋得很辛苦。你呢，也差不多吧？”

“害，我也是，我们队医都直接建议我掏钱包养一个大学生alpha绑定算了。”金博洋笑着说，眼睛又快乐地眯了起来。

“你们花滑队，民风挺厉害。”樊振东也没忍住笑了。

“没办法，现在身体确实是不能掉链子。一过完年，三月份就是世锦赛了，也是米兰的资格赛，我还想挣两个名额，让小将也有历练的机会呢。”

樊振东哑然。虽然国内舆论天天叫着愁男队的建设，愁只有樊振东一个人挑担子，但是这种连名额都只有一个人去挣的狼狈也是樊振东未曾体验的。

神使鬼差的，樊振东张嘴说：“奥运名额确实很重要，小将最需要大赛历练，你们世锦赛之前我们就先互帮互助着吧，我俩都可以停一段时间强化抑制针。”

金博洋一怔，又赶快点头:“行，那挺好，谢谢东哥，回头我们都跟队医报备一声。”

樊振东放缓步子，掏出他的华为保时捷，冲金博洋摇了一摇，“加个微信呗。”

金博洋的头像是一个Q版的自己，暖色调，很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樊振东又下意识地闻了闻金博洋微冷的信息素。

他看着金博洋认真打上备注：我胖哥，收起手机与金博洋并肩回王皓家去。

“东哥会滑冰吗？”

“不太会，皓哥说我上冰肯定摔，因为科哥滑雪摔得可惨了，不过我还挺想试试的，三亿人的冰雪运动吗这不是，响应国家号召。”

“哈哈哈哈哈，下次我带你上冰，说不定东哥你是未发掘的冰雪奇才呢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会打乒乓球吗，我感觉乒乓球是东北人的天赋运动。”

“还行，但是之前输给小鸣酱了，哎嘛老丢脸了。”

“这怕啥，我教你几招………”

一直到进客厅，樊振东还在给金博洋比比划划乒乓球的小技巧，屋里的四个家长都惊呆了。谁也没敢作声，甚至配合着让王皓韩聪对樊振东金博洋打了一局男双。陷入恍惚的王皓韩聪很快输了。

直到回去的路上，韩聪从后视镜悄咪咪地看到金博洋又开始荡漾地搓手机，才小小声地问隋文静：“这孩子是不是真疯了？”

隋文静更小声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是服了这两尊大神了。”

第一次互帮互助行动很快就来了，11月初，队医通知樊振东赶紧做一个临时标记。樊振东跟金博洋在微信上约好时间，说定了晚上下训后樊振东去首钢园找金博洋。樊振东对此的解释是刚刚拿了驾照提了车，想多上路练练手。金博洋也就没有多客气什么，事实上他因为大奖赛忙得团团转，从上次相亲后，他连话也没跟樊振东聊几句。

因为怕堵车，樊振东出发比较早，也就比约定时间早了快半个小时到了首钢园，刚进门就碰到了带学生下训的隋文静。

隋文静看到樊振东，很是热情地招呼：“呀，小胖来了，天天还没下训呢，你去训练场外边儿坐着等他吧。”

训练场和休息室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樊振东透过玻璃看着金博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训练服，带着黑手套，裸露在外面的一点皮肤白得晃眼，身体薄得像一张纸片，脸上不再是常见的笑容，冷酷得接近肃穆。

樊振东其实并不太了解冰上运动，但他觉得，金博洋的滑行是优美的，跳跃惊艳而有力。这样薄瘦的躯体，却做出复杂的跳跃，樊振东觉得一瞬间自己被力与美击中了。

金博洋全神贯注地练习着，没有发现有人隔着玻璃在注视自己。练习趋近尾声，他的体力也快耗尽了，一连摔了几下，他感觉自己的信息素都快要暴动起来，赶紧收拾收拾准备下训。

戴上刀套，金博洋才看到在场外站着的樊振东，熟悉的笑容回到他的脸上，他欢快地摇了摇手：“东哥稍等，马上嗷。”

金博洋把樊振东领回自己的宿舍，扒拉了一堆零食，又拿出一盒牛奶，让樊振东再等自己一会儿，他还想再冲个澡。

站到浴室里，金博洋才感到迟来的不好意思。他狠狠的扒拉扒拉头发，又拍拍脸，安慰自己只是很简单的互帮互助，就好像去队医那里扎一针。

金博洋鼓起勇气，取下抑制贴，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樊振东被扑面而来的冷香激了个倒仰，金博洋冲樊振东点点头：“东哥，赶紧着吧，不早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樊振东感觉这话怪怪的，但在匹配度极高的信息素笼罩下，他也没心思想太多，揽着金博洋，对着腺体咬了下去。

临时标记并不会带来‌‎‍‍性‎‍‎‌‍交‎‎似的快感，但在标记形成的那一刻，身体所有的躁动都归于了宁静。樊振东趴在金博洋颈窝处，他们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沉默。

木调的冷香和柑橘的甜蜜在空气中慢慢融合。

过了好一会儿，樊振东才抬起头，“行，成了，又可以轻松一个月了。”

“谢谢我东哥，”金博洋扭扭脖子，感觉腺体还是有点轻微的疼痛，“走走走，东哥，我请你吃宵夜。”

宵夜的地点在食堂，经过一天的折腾，金博洋没有太多力气说什么，专心炫饭，倒是樊振东被他吃饭的气势吓了一跳，没忍住真情实感地问：“你吃饭一直这个量啊，咋还能保持这么瘦？”

金博洋带着小得意地笑了：“天生的，吃不胖，嘿嘿。”

樊振东没忍住幽怨地叹了口气：“我就不一样了，我是——”

“正常地吃不正常地吸收。”金博洋一脸兴奋地抢答。

樊振东觉得自己更幽怨了。

吃完宵夜，金博洋已经困得不行了，他强撑着把樊振东送到停车场，嘱咐了两句到家了给发条信息，就打着哈欠回宿舍楼了。

开车到半路，樊振东回过味来，才想明白今天这一出临时标记奇怪在哪，这一通标记前微信约时间，进行标记中的快狠准，完成标记后吃宵夜，然后各回各家，都好像一次另类的理疗。不过金博洋的肩背确实是又薄又白，而且他的信息素真的挺好闻的，而且不得不说临时标记比抑制剂有效舒适多了……

更重要的是，金博洋看过自己不少的消息吧，不然他怎么会知道那句不正常的吸收？他会在微博之类的地方搜樊振东吗？到家了我也搜搜金博洋好了，樊振东的思绪飘远了。

王诗玥觉得金博洋这几天有点奇怪。

他先是在微信上戳王诗玥，戳完又吞吞吐吐地不肯接着说话，直到把王诗玥逼急了，放话要从加拿大飞回来揍他，对面才删删打打地发过来一句话：“高匹配度的信息素是不是会影响人的思维啊。”

王诗玥吓了一大跳,飞快地回复：“你约炮了？”

对面回了一串省略号，才接着说：“没有，队里给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

王诗玥直接一个视频打过去：“好哇，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分享一下？”

镜头那边的金博洋眼神躲闪，“又不是一定能成，姐你就直接告诉我呗，你当时为什么就是认定了引擎？那时候你们还那么小。”

“我觉得人是不能完全抗拒生理影响的，就像母亲更容易天然的爱自己的孩子，而父亲就不是，对吧？”王诗玥顿了一顿：“所以天天，你到底咋了？”

“就是队里介绍了相亲对象，我刚开始想着就是认识个人，相互帮助一下。但是前两天，我们做了临时标记，我觉得Omega的先天条件真的好讨厌，标记完成后我居然感到巨大的安心感，好像有了什么依靠一样。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姐你别跟别人说，我可能就是这几天有点上头，过几天就好了。”

“害，多大点事，成年人有点crush也很正常，怎么就是自作多情了。别多想啊天天，好好训练，注意身体，我这边要开始训练了嗷，下训了聊。”

王诗玥挂了视频，心里觉得有点忧虑，自家这个黄花大闺男除了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暗恋以外，情感生活那就是零啊。别被人骗了吧，但是又是队里介绍的对象，应该靠谱吧？

王诗玥忧虑忡忡地去训练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互帮互助了几个月，金博洋也和自己和解了，产生依赖性就产生依赖性呗，米兰前保持稳定身体状态比什么都重要。

三月的世锦赛金博洋发挥的不错，取得了第六的成绩。中国队顺利的拿到了两个奥运会的名额，下了比赛，金博洋打开手机，一堆祝贺，关心的消息弹出来，樊振东的消息也夹在其中，说他滑地特别漂亮，考斯藤也很美丽，附赠两个超可爱的熊猫打滚的图片。

金博洋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为了这次世锦赛，他俩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话了，金博洋点开对话框，准备认真地谢谢樊振东一下，想了想，又退出去了，决定还是待会回酒店了再语音一下。

金博洋登上微博的小小号，他用这个号关注了樊振东的贴吧账号，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樊振东前两天刚刚比完新加坡站的比赛。金博洋心里涌起一丝小羞愧，他真的把这个事忘了，待会回酒店，一定要抢先狠狠地恭喜一番樊振东夺冠。

运动员配偶要么是同队队友，要么是圈外人士其实是很合理的，金博洋想，如果两个人项目不同，大家都很忙的话，真的没有太多见面或者交流的时间。尤其是像乒乓球这种运动，比赛多训练紧压力大，找一个能顾家工作清闲的伴侣才是最合适的。

他和樊振东的关系从去年十一月初第一次标记，到现在的三月底，一直是不太上也不太下的情况，主要是赛季的金博洋很忙，而乒乓球队一年到头就没有不忙的时候，他们训练的地方又隔得很远，除了每月的临时标记，他俩几乎没怎么见过面，唯一一次例外，就是樊振东过生日时，金博洋和他单独出去吃了一次晚餐，吃完饭后一起去看电影，电影还都特别烂，看到一半他俩就都坐不住直接跑路了。金博洋有点没法定义他俩的关系，樊振东可靠又体贴，但金博洋总感觉不太真实。

回北京之后金博洋请樊振东吃饭，他俩见面樊振东一般都是到得更早那个，这次也不例外，金博洋到的时候樊振东已经到了，正在讲电话，看到金博洋，他匆匆忙忙说了句：“好，行，那就这样，撂了吧。”就把电话挂了。

金博洋很体贴地问：“东哥有啥急事吗，有的话你先去忙，没关系的哈。”

樊振东摇摇头：“没啥事，没啥事，赶紧点菜呗，庆祝你这次世锦赛顺利完成。”

金博洋瞟了樊振东一眼，内心有点狐疑，也不像完全没事的样子啊。

饭吃了大半，直到开始上甜品了，樊振东才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开口：“天天，你这周六有空吗？”

“有啊，我们24-25赛季已经结束啦，接下来一个多月都比较轻松。”

“好，那你周六陪我去周雨雨哥闺女的周岁宴呗。”

“哈？咳咳，什么？”金博洋一口冰淇淋呛在喉咙管里，有一秒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里最开始看过的胖雨‎‎‌同‍‌‌‎人‍‎‍‌‎，夹杂着各种经典红白玫瑰文学，什么赵敏周芷若，小兰灰原哀，冬兵钢铁侠，格温小绿魔，伴随着白玫瑰的BGM呼啸涌过，把金博洋思维搅成了浆糊。

樊振东从没想过一个人的表情能这么丰富，他瞬间猜到了金博洋在脑补什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天天你想啥呢？”

还在呆滞中的金博洋呆呆地说：“得不到的从来矜贵，得到的竟已非那位？”

樊振东气笑了，“心情不错啊金天天，还唱上了，要不待会去KTV唱会儿？”

这下金博洋才回过神来，尴尬一笑：“没有，没有，误会，误会，我去啊？会不会怪尴尬的啊胖哥，你要理解啊。”

樊振东没忍住扶了扶额：“金天天，少看些乱七八糟的，这次是想带你认识认识八一的队友，你们花滑队的我都基本见过了，我的队友你都还没见过呢。”

金博洋还是一副恍在梦中的表情：“那主要是我们花滑队也没有几个人给你认识啊，哪像你们胖球，乌乌泱泱都是人，咔咔多。”

“那就说定了啊，这周六中午，我去你家接你。”樊振东已经放弃思考金博洋在脑补什么了。

“行，行，我一定好好打扮！务必给你长面子。”金博洋回过神，又莫名亢奋起来。

可惜樊振东比较没有童年，不然他一定会送给此刻的金博洋那句TVB名台词：戏台还没搭好，你竟已经戏瘾大发。

所以他只是很认真地回答金博洋：“也不用太好好打扮了，我怕你把我们胖球队潮出风湿病。”

金博洋哈哈大笑：“东哥你好缺德。”

当你期待或者害怕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

星期六很快就来了，金博洋坐在车上，才想起来问樊振东周岁宴在哪办。

“新O记。雨哥和嫂子都是江浙人。”樊振东一边倒车，一边用余光瞅了金博洋一眼：“安全带系好。”

“红包带了吗？”

樊振东想笑，故意逗他：“哎呦，坏了，放茶几上忘拿了，天天你准备了？”

金博洋傻傻地掏包：“带了，一万，会不会太少了？”

樊振东废了好大劲才没笑出声：“行，天天你怎么这么贴心，放车前面吧。”

金博洋乖乖把红包放到方向盘旁边，才发现樊振东在憋笑。

金博洋又羞又恼，简直想跳车。

进了新O记，金博洋才发现请的人没有他预想的多，樊振东领着金博洋去跟周雨打招呼。金博洋这才第一次见到周雨。我了个丢，周雨真的长得好帅啊，金博洋偷偷地想着。周雨比金博洋年长几岁，有结了婚，有了孩子，通身洋溢着温柔而平和地气息。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和同样温柔美丽的beta妻子堪称一对璧人。

金博洋瞅着周雨怀里的小女孩儿，他天生就特别喜欢孩子。小婴儿的脸晶莹剔透，一双眼睛已经能看出日后美丽的模样，看出了他的喜爱，周雨善解人意地让金博洋抱抱小宝宝，接过小宝宝，金博洋在心里宣布周雨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之一）。

和小宝宝玩儿了一会儿，樊振东又领着金博洋认识了几个以前八一队的队友，正在说话，王皓领着张继科从外边进来了，张继科看到金博洋，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主动打了个招呼：“金博洋？”

金博洋受宠若惊：“嗨，科哥。”

王皓笑着问张继科：“你跟博洋挺熟？”

“之前在O音上老刷到羽生结弦，他跟金博洋不是挺好？还刷到过那个帮忙整理国旗来着。”

金博洋想拿出手机投稿社死组，就听到王皓压低声音跟张继科说：“你知道他今天为啥来这儿吗？他是小胖对象儿。”

张继科呆滞了。金博洋把孩子还给周雨，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回程还是樊振东载着金博洋。

“你吃饱了吗？”樊振东问。

“没有，感觉怎么就吃不太习惯江浙菜呢。”

樊振东点点头：“是感觉你没怎么动筷子，要不咱俩去续一摊。”

“你看看去哪，现在还挺早的，最近有什么电影吗？”

“我们去看蝙蝠侠二吧！”金博洋兴奋起来，“不过它已经上映好多天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排片。”

“燕莎奥莱有，咱们上那儿去吧，离咱们也就三公里。”

看着对面猛炫垃圾食品的金博洋，樊振东又陷入了奇妙的羡慕嫉妒中。

“所以你和羽生结弦——”

金博洋又被呛到了，他感觉最近流年不利，不适合跟樊振东一起吃饭。

“这不是刚才听继科儿说嘛，”樊振东有点局促，事实上除了第一次相亲那次互呛，从认识开始他跟金博洋都很有默契地避开羽生和周雨的话题。

“其实也没啥，”金博洋心里突然有种释然感，羽生和周雨好像他和樊振东之间的雷区，一直不谈，却也知道总有爆发的那天。

“东哥，你有没有觉得，爱上一个人不难，默默一直注视一个人也不难，但是要让双方都快乐舒适的在一起，受到世界的祝福，却不是那么容易。”

金博洋沉默了一下，像在组织语言。

“羽生，我从少年时代就很崇拜他，运动员么，很难不慕强，而他就是最强的。他对我也很友好，后来，到了北京周期吧，他因为伤病啊，年龄啊之类的问题，状态下滑，我也因为各种问题，很失意，所以我们就联系变多了起来，有那么点同病相怜的意思吧。”

“但是，国籍，世人的看法，这些问题太难克服了，他对于日本的意义，而且他爱他的家乡就像我爱我的家乡一样。总得有一个人牺牲改变，但是我们好像都没法做出这个选择。”

金博洋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手搓着桌子上的垫纸，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些，他不敢直视樊振东，只能默默的低着头。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响起了樊振东平心静气的声音：“我进八一比较早，出成绩也算早，周雨虽然比我大，但是其实是在我后面进的八一队。”

“他进队以后，因为球风路子跟我很合，就安排他跟我双打，我那个时候还没分化，队里就老开玩笑说雨哥是王涛指导给我找的童养媳。”

“周雨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分化了，beta有我们都羡慕不来的稳定性，他对我也是，特别包容，特别温柔，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对我就是哥哥对最偏爱的弟弟，他一直都青睐的是女性beta，但是他没结婚，我就老是释然不了，其实人抱着不可能的奢望的时候，都会有点偏执。”

“但是不可能的奢望被彻底打破后，我也许可以放下心结往前走了。”

桌上的纸垫一滴一滴染上深色的痕迹，金博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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