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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简介凑合看吧

-----正文-----

慕容胜雪近日新得了支鎏金的烟杆,上面坠着个扇形银件,做工细致又漂亮。他经常燃几缕名贵的烟草,烟气温润,醉人生香。吐纳间的烟雾缭绕,攀上了慕容胜雪鼻梁上架着的金丝镜框,模糊了慕容宁的视线,也模糊了他所瞧着的慕容胜雪的那张脸。

臭小子还真会享受,慕容宁时常眯着眼睛内心感慨,手中铁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掌心。

慕容胜雪在府内的时候,常穿着那件最衬他白皙肤色的深蓝大褂,煞有介事似的戴着慕容宁送他的金丝边眼镜,好像那就是宁叔这种斯文人的标配。不过元劫七在喝醉时偷偷跟丁凌霜咬耳朵讲,胜雪的那副眼镜,没有度数。

就这样,慕容胜雪披着深蓝大褂,架着金丝边的平光镜,慵懒地窝在庭中的梨木椅上,白玉般的颀长手指捏着湛蓝色的烟杆,抬头去瞧慕容府那深宅大院框出来的一片天,小憩的时光快活似神仙。

慕容宁一身西装革履,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十三爷刚参了酒局应酬完归来,他抬脚跨过府内高高的门槛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场面。

指节扣着颇有年头的梨花木扶手,慕容胜雪纤长的眼睫隐在镜片后,十三叔仿佛就被困在了眼前的一隅之内。慕容宁信步走来,最后停在胜雪的一臂之遥外,是个一伸手就能揽进怀里的距离。

慕容宁身上不止沾着一种女士香水味,和红酒醇香的气息融在一起,现在又惹上了缭绕的烟雾。慕容胜雪撩起眼皮,打量着慕容宁的脸,仿佛想寻出那并不存在的口红印。他突然泄气似的笑出了声,踩着布鞋站起来能够到十三爷的眉梢。慕容胜雪端着烟斗,恭恭敬敬地讲宁叔晚归需早些休息,慕容宁稍微点头以示回应,胜雪心领神会,将烟杆递过去,他宁叔便就这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抿了一口烟。

慕容胜雪及时将凑上去,那口烟便被分走了大半,慕容宁反客为主,去捏胜雪瘦白的手腕。腕上被攥出了点印子,他轻轻抬腿,顶了下十三爷的公文包,问了句宁叔有没有给自己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胜雪屋内的唱片机早就被埋没在角落,翻出来时带动出不少尘灰,在从窗边探进来的昏暗灯光下打着转,也不免引起一阵低咳。慕容宁不痛不痒念叨了几句,慕容胜雪照例没往心里去,日常放唱片时都是在宁叔屋里蹭一耳朵听的。他染上的是烟瘾,又不是变成了音痴,对于培养这种费事儿的高雅喜好,慕容胜雪是没有兴趣的。

倒是他大师兄莫离骚对此颇为上道,雅风小苑栽的桃树开花时,慕容胜雪便会差人将梨木椅挪到附近,莫离骚总会待在屋顶吹排箫。胜雪就倚着椅背,边吞云吐雾边嗅着花香,他隐约听出来那旋律跟近日十三叔新带回来的唱片如出一辙,莫离骚讲就是从宁那里讨来的唱片,这曲子很助眠。

慕容胜雪当时并不甚在意,现在看着撇去尘垢小心翼翼将碟片放上去的慕容宁,舒缓的曲子渐渐覆上整间屋子时,他鬼使神差问了句,这张唱片也是要送给大师兄的么。

慕容宁啼笑皆非地否认了,他仿佛在这句话里挑挑捡捡出胜雪此时夹带着的小情绪。屋内没点灯,只能借由忽闪的烛光去揣摩对方的表情,镜片上映着跃动的光点,慕容宁在那一点微光中,仿佛也瞧见了自己。

慕容胜雪又在烟斗里新添了点烟草,白色烟雾环绕着烛火,似乎也变得暖融融的。慕容宁早早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别在领带上的领夹也完全显露出来,慕容胜雪的视线有点游离,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那是他早年离家独自闯荡之前,在陪宁叔过的最后的一个生日时,他亲手所挑所送去的礼物。

恍如隔日,原来宁叔还这么宝贝那个领夹么,胜雪微眯着的双眼中也带了点笑意,他突然觉得,这让人有点昏昏欲睡的曲子,也还不赖。

夜色愈来愈浓了,慕容胜雪后知后觉地想,所谓迷恋烟草,究竟是何时而起?慕容宁曾打趣讲是不是劫七带坏了胜雪,可能或多或少是的。阎王鬼途时的明晨,落花随缘庄的菜鸟雪仔,那时候捻着烟草时的力道可是比现在重了半分?慕容胜雪懒得再去追究,他只记得,银槐鬼市永远在封存着那场大雨。

慕容宁的枪杆永远是冰冷的,即便是在他刚刚扣下扳机后,也总让人误以为十三爷的子弹染着的是他身上的寒气。那场雨又冷又邪,一股脑地扎进骨子里,仿佛也绞碎了少年人敏感又脆弱的自尊心。慕容宁将手中的伞搭在那颤抖的颈肩,身上的长风衣也被雨水打湿,他早早将随身的铁扇纳入怀中,其实里面就暗藏一把精致小巧的左轮。慕容宁低着头,好像在瞧栽在泥土间被折断了的那把傲骨,收回握着伞柄的手不经意蹭过慕容胜雪的脸颊。

他讲,胜雪,以后不要再惹宁叔生气了。慕容胜雪闭着眼,任由从伞沿坠下的雨滴敲打着眼皮,宁叔的手好像永远都捂不暖,体温比雨水更刺骨,带着点薄茧。可能是苦战后的疲累造成的幻觉,除了被雨中泥土气息一再掩盖着的硝烟味,宁叔的指间还隐约悬着一缕烟草香气。

从此以后无论慕容胜雪去特意收集了多少名贵奇珍的烟草,他还是寻不到那日仿若醍醐灌顶的感觉了。

慕容宁老是拿他打趣,说胜雪在宁叔眼里永远是个孩子。

可人还是会有长大了的一天,身为府主后的慕容胜雪越来越会忙里偷闲,没有旁人拜访府上时就褪去远从西洋定制而来的华服,披上绣着精致暗纹的长褂,少年老成地听着唱片机饭后一根烟。他仿佛倦了红尘,租界舞厅里再没有风度翩翩谈笑风生的慕容公子,风月场里抽身,他曾唤自己为潇湘客,一蓑烟雨中,来去也潇洒。

他是真的做到过潇洒么?慕容胜雪有时也愿自我欺骗会儿,慕容府是流传了好几代的古宅,檐牙高啄旁总会掠过成群结队的飞鸟,偶尔还会有那么只孤雁。慕容胜雪抿着烟嘴,它们也是无数檐角的过客,一同乘烟而过,又了却无痕。

那日后慕容宁再也没有在胜雪面前亮出过枪口,一场凄风寒雨,也像唱片机里的那曲悠扬,好似不能被惊醒的梦。

困意又漫了上来,慕容胜雪披着慕容宁的西装外套打起了盹,他好像看见宁叔捏着他的烟杆,凑近唇边又缓缓逸出一缕细烟。

慕容胜雪趴在桌沿睡眼朦胧地想,自己这烟瘾,怕是这辈子都戒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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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搬运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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