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能，哪怕我自己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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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从那个诡异的梦里醒来后，隋千信只觉得头痛欲裂，思维都陷入了泥泞。

就连零一准备的早饭，她都没心思动。

“您不想吃吗？”

零一发问的时候，隋千信才发觉，自己已经盯着盘子发呆很久了。

这是零一为她做的最后一顿饭，她至少应该做做样子。

但隋千信此刻提不起一点胃口。

她将勺子放下，注视着零一的脸颊，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脸上的伤，是我去同好会的时候留下的吗？”

零一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勺子上，摇了摇头：“那次的磨损在脖子上。”

隋千信望向零一脖颈上的磨损，确实像是电击留下的痕迹。

可如果不是那时候……

作为有安保功能的AI管家，零一的身体非常结实，究竟是多大的伤害，才能在她脸上留下如此狰狞的痕迹？

隋千信努力回忆着，却觉得头越来越疼，她忍不住捂住脑袋，袖子却不小心将盘子整个碰倒在地。

空气陷入了片刻的凝滞。

过了几分钟……也或许只是十几秒，零一站起身，走到隋千信的身边，将盘子捡了起来。

隋千信想为这个失误解释几句：“我——”

她的话只来得及说个开头。

智脑的来电提示响了。

隋千信原本以为打来电话的会是那个买家。

但等她点开智脑，才发现来电提示上显示的是一个叫“高医生”的人。

……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认识什么高医生。

零一有非常全面的医护功能，基础的伤口消毒包扎和按病配药都能做到。

隋千信上次去医院，已经不知道是几年前的事了。

隋千信最终还是决定不管这个电话。

而等她做完决定，转身看向餐桌，桌子与地面也已经全被零一收拾得干干净净。

被打断的话再接起来有点难——尤其是这种带了一点道歉性质的话。

于是隋千信决定先把那句解释咽回肚子里。

没关系，她还要陪零一去线下交接，路上有的是时间。

一句解释而已，不着急。

8.

“不着急”这个心理安慰一直持续到隋千信迈下公共星轨。

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再犹豫下去，她大概就得当着买家的面说话了。

而那会让她看上去很像个精神病。

然后好不容易谈成的生意大概就会泡汤。

隋千信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什么？干脆直接放弃解释？

好歹也是相伴多少年的AI，如果可以，隋千信并不想给零一留下一个过于糟糕的分别印象。

隋千信准备先找一个话题开头。

“零一，你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五年零四个月以前，您要来这里探访一位老师，路上还让我去买了些模拟花束做礼物。”

“……记得真清楚，不愧是AI。”

“只是一些没用的小功能而已。”

“那边呢？那家棋牌店，记得吗？”

“记得。七年零一个月以前，那里还是一家二手零件店，您去那里购买Muse主体所需要的核心构键。由于没买到心仪的类型，您最终只能把Muse设定成了小孩子的性格。”

“是的，但我现在很后悔——有一个随时随地乱放音乐的音响，非常让人不爽。”

“如果您觉得不满意，可以修改它的程序。”

隋千信的脚步停下了。

“这对您来说很简单——无论是将Muse修改为成熟性格，还是销毁我的性格进化程序。”

9.

零一果然什么都懂。

她知道隋千信不愿接受脱离掌控的AI，所以她愿意将自己重新推入隋千信的掌控里。

可是被重置了性格的零一，真的还是零一吗？

零一已经将自己的忠诚摊开在隋千信的眼前。

可隋千信一点都不高兴。

她不知道自己排斥的究竟是什么——零一不受控制的进化，自己的失败，或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但当零一提出“销毁性格进化程序”时，她确实感到了愤怒。

她甚至不敢去细细幻想那个场景，生怕自己会一激动，直接在零一面前炸毛。

隋千信瞪着零一半晌，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芯片：“我都把你的芯片备份好了，你就算真的被毁坏了程序，我也照样能把你修复！”

零一看着那个小芯片：“我以为……你会很希望我不存在。”

“如果时间回到我没把你做出来的时候，是这样没错。”

“但现在你已经在这里了，”隋千信冷笑着叉腰，“我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谁都休想毁掉！”

“哪怕我自己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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