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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莞卿每晚和午夜聊天，他这个不爱说话的人，变得话痨起来。在午夜面前，他什么都能说，不用任何顾忌。

“午夜。可是，我还是很想死。”

“嗯，说说看，为什么呢？”

“死了就不会难受了。”

“莞卿，告诉我，现在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天的时候，浑身不舒服。心慌，胸闷，头痛，身体哪哪儿都痛。”纪莞卿絮絮叨叨的诉说着，他以前从未和人提过这些。

记得他第一次发病后，学校把他送去了医院。老师和同学例行公事的来看望他，大家说着要按时吃药，要坚强，要想开一点，要勇敢的活下去。纪莞卿脸上微笑着，说，“好的，谢谢你们的关心！“心里却说，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多好。好想去死啊！你们永远不知道活着有多痛苦。

“那，吃了药会不会好一些？”白绪问道。

“吃了药之后，虽然身体的疼痛和情绪方面会好很多。可是，药的副作用很大，吃什么都没有味道，最最难受的是……”纪莞卿停顿了一下，他有些难以启齿。

“是什么？”

“我和你……做的时候，一点快感都感没有。真的。你们都无法体会这种痛苦……“他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白绪这才知道，他上次为什么表现得那么怪怪的。如果一个人整天生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下，那他完全可以理解他们为什么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这样的话不能说。

他只得紧紧将他搂在怀里，手掌轻拍着他的背，来抚慰他。

过了许久，白绪开口说道，“这样的生活……听上去真的很痛苦，”他不曾生过病，不过倒是死过一次，差点魂飞魄散，是纪莞卿上仙亲手把他救了回来，“如果可以，我真想替你承受这些苦痛。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谢谢你，午夜，”纪莞卿脸上泪痕未干，却开始微笑，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说道，“对了，明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也是我的生日。午夜你一定要来陪我啊。“

“莞卿的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不能错过。“

“我会早点下班，给你炒几个菜。午夜，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莞卿做的饭，我都爱吃。“白绪眼前浮现出他伤愈醒来，纪莞卿上仙亲手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野菜粥，那是他记忆中最美味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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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签完下半年的合同，纪莞卿惊喜的发现，自己这个月除了底薪还可以拿提成，加上年终奖，卡上多了近一万块钱。

下班他又去了娃娃店，给午夜置办一整套新衣。

自己却只买了一条红色的围巾，这样，看上去气色会好一点，他想。

回到家里，他替午夜换上衣服，兴奋的说道，“午夜，今天我们出去吃吧!”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找到一件旧羽绒服把身上的工作服换掉，戴上围巾，在镜子里反复检查，这才满意的抱着午夜出门去。

纪莞卿第一次去海底捞，保安不让他的三轮车进去，他只好回去停了车子，重新走过去。

他也不知道可以在手机上预约，到达的时候，店里已经好多人在排队等候。

纪莞卿抱着午夜，坐在外面一边吃零食一边等。

“请问，先生您几位？我给您取号。“

“我……两位。“纪莞卿心虚的回答。

“好的，这是您的小票，请注意叫号。这是菜单，您可以先点菜。“

纪莞卿仔细研究菜单，一边拿笔在上面勾写。

“呦，这不是纪莞卿吗？”旁边一个男人大声叫起来。

纪莞卿抬头一看，好巧不巧，居然碰上前男友。他正搂着自己的新男友也在等座。

纪莞卿装作没看见，低头不语。

那体育生见纪莞卿不理自己，有些生气，故意大声嘲笑道，“纪莞卿，你今天是和木偶跨年吗？哈哈哈“

纪莞卿低头红着脸，咬紧嘴唇，他想，要是他再说一句，自己就只好逃走。

“哎，我们的号到了。快走。“新男友说道。

纪莞卿松了一口气。

等轮到他的时候，好巧不巧，隔壁又是他们两个。

可是菜都已经点好。

“哈哈哈，还真是和木偶吃饭，太搞笑了。“前男友继续嘲笑他。

“看来他这里真的有问题。“新男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们两个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看着纪莞卿的笑话，仿佛这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事情。

纪莞卿虽然没理会他们，可是那些话还是一字一句飘进他的耳朵里，他赶紧拿出手机和耳机，想要屏蔽这些可怕的声音。

“啪!”没想到他太紧张，手一滑，手机直接飞进了锅底。

虽然，服务生眼疾手快的帮他捞了出来。

可是，这一切还是被旁边这两个自始至终想看纪莞卿笑话的人收进眼底。

“哈哈哈，哎呦妈呀，笑死我了。纪莞卿火锅里涮手机……”

纪莞卿脸涨得通红，头又开始痛起来。

这时，“咚咚锵——“远处传来响亮的锣鼓声，一位川剧演员正在前面亮相，准备表演变脸。

整个餐厅掌声雷动。

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没有人注意到，纪莞卿正蹲在座位旁，痛苦的弓着背，捏起拳头敲打着自己的头部，努力的保持着意识的清醒，让自己别再往墙上撞。

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纪莞卿，将他拉进怀里。

“莞卿，对不起，我来晚了。”白绪见他又这个样子，感到揪心，柔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午……夜，我好难受……“纪莞卿蹲在角落，忍着剧烈的头痛，努力控制着自己。

“没事了，我在。莞卿，深呼吸，试着放松。”白绪陪他一起蹲下，搂着他的肩膀。

纪莞卿在他的鼓励下，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又缓缓吐出，重复几次后，确实觉得身体里的压力渐渐松缓下来，他在白绪的帮助下回到座位。

“莞卿，好些了吗？要不要陪你回家？”白绪关切的问。

纪莞卿喝了几口冰水，揉了一会儿太阳穴，觉得终于缓过来了，他勉强微笑着看向午夜，“感觉好些了。我没事了。 午夜，火锅，你吃吗？”

“吃，我爱火锅。“白绪也坐回座位，关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纪莞卿。

“午夜，你穿上了我买的新衣服!好帅!“纪莞卿疲惫的脸上展露笑容。

“是的，为了和你般配，我特意加了一条红色的围巾。“白绪见纪莞卿神色渐渐恢复，放下心来，从身后变出一大捧玫瑰花，递上前去。

纪莞卿笑着接过，“好香，我喜欢。“

隔壁桌的两人，此时已经看完表演，回过头来，发现纪莞卿对面座位赫然坐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惊讶不已。

“我去，什么时候出现的？”

“居然长得和那娃娃一模一样!“

两人继续嚼着舌头。

白绪继续取出大大小小几件礼物，递给他，“莞卿，生日快乐!希望你喜欢。“

纪莞卿好奇的打开，“哇，这是苹果笔记本吗？还有手机和耳机!太喜欢了，午夜，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蠢，把手机掉锅里……“

“没事，这不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这是最新款。“白绪安慰道，主动帮他换好手机卡，“试试，好用吗？“

“有些不习惯……不过，我很喜欢，谢谢你!午夜。这些，挺贵吧？”

“不贵，只要莞卿你开心，这一些不算什么!“白绪贵为天帝，就算纪莞卿说要他冠冕上的宝石当玻璃弹珠玩儿，他也会毫不犹豫扣下来，双手奉上。只是，这次他想低调些。

趁纪莞卿正在琢磨他的新手机，白绪打算料理一下隔壁桌的两个人。

他朝他们走去，颇有风度的伸出手来，“听说你是纪莞卿的前男友，我是他的现男友，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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