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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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去而复返,给楼玉珂带来了坏消息,他被开除了。
杜若说:“我也没办法,这是阿义的意思。你怎么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楼玉珂愣了好一会儿,支支吾吾地解释,说他是被迫的。
杜若冷笑道:“你编谎话也编得像样点,傅义强迫你?他最讨厌的就是你。”
还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傅义。”
“你真对得起我,楼玉珂!”
楼玉珂无言以对,呐呐道:“对不起,阿若,我……”
杜若拂袖而去。
楼玉珂愣着发呆,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伤口已经愈合,但身体仿佛还能感受到撕裂的痛楚,他想傅义对他厌恶至此吗?要对他做这种事情。
他又想起醒来时看到傅义的可怖样子,活像要吃人,却开口安抚他“别怕”。
他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傍晚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他以为是贺朗或者护士,一看来人,却是杜若的同行沈河。
沈河说:“不好意思走错了!”刚要出去,又说:“咦?是你?”
楼玉珂跟着杜若见过沈河几面。
沈河跟傅义认识多年,传闻当年他对傅义求爱不成愤而出走盛世,自立门户。他的经纪公司星河规模不大,但混得还行。
楼玉珂曾听杜若抱怨,说盛世一有好事星河就来分一杯羹,真是个穷亲戚。
沈河说:“我记得你叫楼玉珂对吧?”
楼玉珂说:“是,沈先生。”
逗得沈河笑:“你也记得我?”
“当然。”沈河长得好看,人群中熠熠闪光,即便迟钝如楼玉珂,也很难忘记他。
沈河最近跟杜若上同一档节目,问楼玉珂怎么没跟着杜若一起。
楼玉珂只说在医院里,沈河却巧妙地打破砂锅问到底,终于从楼玉珂口中问出被杜若辞退一事,顺势说:“巧了,我正愁找不到助理!”
楼玉珂说:“咦?”
“你愿不愿意来当我助理?”
楼玉珂性子软,又不懂得拒绝人,沈河拐他上船没费什么劲。
任务完成,总算松一口气。他让楼玉珂好好休息,到时来接他出院,风风火火,楼玉珂都来不及拒绝。
两天后果真来接楼玉珂出院,接到自己住的别墅。
沈河说:“我习惯跟助理一块住,做事方便。”
接着就叫上人跟着楼玉珂去搬家,楼玉珂东西少,很快搬好。
沈河还有一个保镖,也住在一块儿,长相不输明星,头发留得长,梳着一个小辫儿,气势凌厉,不像给人打下手的。
他向楼玉珂自我介绍:“齐笑南。”态度不咸不淡。
楼玉珂浑浑噩噩的,开始了新生活。
做梦一般。
沈河待他好得没话说。品牌送的衣服,都转送给楼玉珂,因为小了一号。楼玉珂问:“要不要去换大一码?”沈河连连摆手:“我的衣服多得都穿不下!”
楼玉珂的衣服多得也快穿不下了。
过几日,又请了个助理,叫胡音奇,沈河在“夜色”相中的,觉得他“机灵,有眼力劲儿”。
胡音奇性格直率,跟楼玉珂很合得来。什么事都抢着做,楼玉珂没他机灵,抢不过他。
同为助理,当沈河的同当杜若的,天渊之别。不过楼玉珂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随遇而安。
一日在片场撞见了杜若。杜若一早听说沈河雇了楼玉珂,杜若觉得沈河用他用过的人,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傅义。
沈河嫉妒他,借此膈应他。或许还觉得用他的旧人就能成为他,也得到傅义的青睐。
他幸灾乐祸,笑沈河蒙在鼓里,不知道楼玉珂是傅义厌恶之人。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若叮嘱楼玉珂,既然跟着沈河了,就要好好干,机灵点,别再搞砸了。没说上两句,沈河把人叫走。
楼玉珂到化妆间给沈河拿外套。
化妆间空无一人。楼玉珂取走椅背上的外套,一转身,傅义立在门口,楼玉珂突然受到惊吓,退步撞在妆台上,一个玻璃杯打翻地脆响。
楼玉珂对于跟傅义共处一室尚心有余悸,一边道歉一边蹲下身捡碎玻璃,只听傅义喊“小心”,食指已经被割了道口子。
越怕越是出错。
傅义说:“你别怕,我这就走。”又说:“也别动,让别人来收拾。”
退到门外,撞见齐笑南,神色怪诞地看他。
齐笑南没见傅义这么低声下气过,又悲又气。傅义也不嫌在他面前丢脸,如丧家之犬颓丧而去。
齐笑南踢开化妆间的门,对踌躇着的楼玉珂没好气地骂:“你干吗怕他?”
楼玉珂也不知怎么回答。齐笑南走到他身旁,又骂:“滚开!”
替他收拾了一地碎玻璃,一边骂骂咧咧:“什么破差事,就让老子来干!”
楼玉珂以为他说的扫玻璃的事,问他:“要不我来吧?”
收获一记白眼。
齐笑南找来创可贴,吼楼玉珂:“手!”
楼玉珂便乖乖伸手给他。创可贴是卡通图案,被贴得歪歪扭扭,煞是可爱。楼玉珂打心眼里喜欢,笑得眉眼弯弯,眼角的红斑飞起来,说:“谢谢。”
齐笑南便骂不出口。
那之后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傅义。
剧组里有个新人方一鸣,也隶属盛世娱乐。盛世是这部戏的主投资人,自然要捧自家艺人。
方一鸣会来事,又想巴结杜若。认得楼玉珂原是杜若的助理,他们私下里没少笑话他脸上的红斑。
他在杜若面前试探着嚼了几句舌根,骂楼玉珂忘恩负义,背弃旧主,见杜若没为楼玉珂说话,他心里便亮堂,杜若这是对楼玉珂有所不满。
有一日在河边拍戏,方一鸣冲助理使眼色,趁大家都专注于沈河同杜若的对手戏上,助理悄悄绕到楼玉珂身后,正欲推他到河里,不知怎么的,一眨眼推了个空,自己倒受力扑通掉了进去。
楼玉珂被齐笑南捞进怀里,对眼前的瞬息万变懵然不知,只见到有人落水了,惊呼一声:“啊!”
抓着齐笑南的手臂着急:“有人掉水里了。”又要冲过去救人。
齐笑南来气:“管好你自己吧!”
众人纷纷赶来救人。
助理成了落汤鸡,好不可怜。方一鸣用毯子裹住自家助理,一脸担心:“小羽,你没事吧?怎么会掉进水里?”
两人默契十足,小羽指向楼玉珂,万分委屈:“是他推我下去的。”
小羽柔柔弱弱一个女生,生得娇俏可人,此刻含泪控诉,说服力惊人。
大家纷纷看向楼玉珂,楼玉珂呆若木鸡,大家更觉得他是做贼心虚。
楼玉珂不够机灵,过去便吃够了这种哑巴亏,没人帮他,他自己的嘴巴又不够利索,说不过别人,只能默默咽下苦水。
他刚要开口否认,沈河抢在他前头:“玉珂不会做这种事。”
方一鸣也不甘示弱:“小羽也不会说谎。”他仗着有盛世撑腰,并不把沈河放在眼里。
小羽哭哭啼啼的,颇为入戏。
楼玉珂着急:“我、没有推她。”
齐笑南懒得争辩,像是根本对此不屑一顾,抱臂在一旁,只差吹起了口哨。
沈河叫他:“阿南,你怎么不说话?你刚才不是也在?”
齐笑南冷笑一声:“有什么好说的。”
一低头见楼玉珂满怀希冀地看他,眼睛澄澈若明月,他喉咙一紧,撇嘴道:“那女的要推他下去,害人不成自己掉了下去。”他没喊过楼玉珂的名字,这时也没喊,指着楼玉珂说“他”。
小羽哭道:“你冤枉我。”
方一鸣帮腔道:“你们虽然都跟着沈前辈,但也不能合伙欺负一个小姑娘。”
齐笑南之前还搂着楼玉珂,自然可能为楼玉珂说谎。
胡音奇脑子转得快:“这位小羽姑娘,你家方先生刚才好像是坐在那边休息,”胡音奇指了指离着河边一段距离的椅子,“你不在旁边待着,跑河边来干嘛?让我们家玉珂推啊?”
沈河跟杜若的对手戏是在河边拍,楼玉珂待在河边候着是情理之中,小羽也往河边凑的确奇怪。
方一鸣冷笑道:“小羽虽然是我的助理,可也不用24小时跟着我,河边风景好,看看有什么奇怪的?”
“那掉下去也没什么奇怪的!”胡音奇回嘴,“我们家玉珂都不认识她,干嘛要害她?”
“照你这么说,小羽也不认识他,这位南先生怎么又说小羽要推他下去?”
胡音奇气结。
齐笑南更加不耐烦:“我早说了没什么好说的。理他们干嘛!”说着便要拉楼玉珂离开。
楼玉珂不愿意,喊:“沈大哥……”
沈河冲他挥挥手:“你跟着阿南去吧。”
方一鸣不罢休:“什么意思?话还没说清楚呢!”
齐笑南压根不理人,拉着楼玉珂扬长而去。
沈河见楼玉珂走远了,才将矛头指向杜若:“杜先生,玉珂跟过你,你应该很清楚他的为人,你来评评理。”
杜若笑道:“怎么扯我头上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河也笑。
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导演副导演纷纷上前劝,也就不了了之。
胡音奇回去时还一肚子气,楼玉珂劝他别生气,说都怪自己不好。楼玉珂嫌自己没事,又连累别人。
胡音奇说:“跟你有什么关系?是贱人太矫情!”
沈河笑他:“好啦,玉珂没事就行了。”
“那倒也是。”胡音奇笑着搂楼玉珂的肩膀,“反正变成落汤鸡的是贱人。”
楼玉珂想起来:“我还没有好好谢过齐先生呢。”
他才出客厅,齐笑南从院子里走进来,昂着头,双手插兜,跟他擦肩而过。楼玉珂赶着说:“谢谢你齐先生!”
齐笑南停下脚步:“谢什么?!”
楼玉珂没听出齐笑南语气里的不屑,解释着:“如果不是你拉着我,我就掉水里去了。”
“我只是做尽自己的本分,又不是为了你。”
楼玉珂说:“咦?”
齐笑南不耐烦道:“保镖!”
楼玉珂笑得腼腆。
等齐笑南走远了,他才想起齐笑南是沈河的保镖,保护沈河才是分内之事,所以他还是得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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