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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意大利西西里岛,彭格列总部。
纲吉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上个月守护者打架损坏了一批桌椅,蓝波调皮捣蛋,摔碎了大厅的枝形吊灯,挂着历代首领肖像的那条走廊墙纸剥落,急需修缮。
炎热的夏天,烈日从窗外闯入纲吉的办公桌,他烦闷地松了松领带,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发愣。高大的梣树挡住了炽烈的骄阳,纲吉的办公桌正好被绿荫笼罩。即便Reborn叮嘱他作为首领必须要每天穿西装、打领带,但这么长时间以来,纲吉还是不太适应,他更喜欢穿休闲便服而非西装。
一只猫头鹰忽然停在窗台上,用翅膀有节奏地敲击玻璃窗,似乎在喊着“放我进去”。
纲吉失焦的瞳孔重新聚焦,挺起身板坐直,打开窗户让猫头鹰进来。雕鸮的鸟喙衔着一个很小的包裹,它把包裹丢在纲吉的办公桌上,又重新飞出窗外。
前几天,纲吉在街上遇到一位裹着头巾的女人,她不会说意大利语,连比带划地用英语问他:“小伙子,我这里有好东西,你要不要买?”
纲吉问她:“什么东西?”
女人神神秘秘地说:“能让人说真话的药。”
鬼使神差地,纲吉向她订购了一瓶,但女人说她身上没有现货,要等她回到英国以后派猫头鹰邮寄给他,纲吉同意了。
纲吉拆开包裹,精致的小玻璃瓶装着满满当当的透明液体,看起来和水没有什么区别,纲吉拔出木塞,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没有味道,或者说,就是清水的味道。纲吉以为自己被骗了,但从包裹里掉出一张小卡片,看上去像一封说明书,上面用潦草的英语写着:
吐真剂,无色无味,能让服用者说真话,可加入水或食物中。
第二天,纲吉伸了个懒腰,决定下楼吃早饭。他把吐真剂藏在裤袋里,捏得紧紧的,手心潮湿的汗水黏在冰凉的玻璃瓶身上,纲吉从未有过做坏事的经历,但他再也按捺不住了,守护者们看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奇怪,带着克制和欲言又止。
在餐厅,纲吉遇见了狱寺。此时还是宁静的清晨,狱寺不太规矩地穿着一件白衬衫,没打领带也没穿西装外套,挽起袖子,露出好看的手腕。狱寺戴着眼镜,一边啜饮黑咖啡,一边看报纸,气质冷淡而慵懒,清晨的阳光均匀洒在他英俊的脸庞上。
狱寺看见纲吉之后,刚才那股拒人于千里外的气质瞬间荡然无存,他望着纲吉,眼睛闪闪发亮。“早上好,十代目。”
纲吉柔和地微笑着,回道:“早上好,狱寺君。”
狱寺站起身,系上围裙,热情地问:“十代目想吃点什么?烤吐司还是三明治?”
“唔,三明治吧……”纲吉思考了一会,说。“谢谢你,狱寺君。”
纲吉人畜无害的笑容让狱寺的心软成一滩水。刚起床就能看到十代目,又是美好的一天,他这样想着,转身在流理台前忙活,给他的小首领做爱心早餐。
趁着狱寺转身的功夫,纲吉的右手悄悄地滑进了裤袋,他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旋出木塞,一边紧张地瞅着正在煎蛋的狱寺,一边神不知鬼不觉地往狱寺没喝完的黑咖啡里倒了点吐真剂。
透明的液体遇水即溶,和咖啡完美地混合在一起,任谁也看不出这杯东西里刚刚被加了料。
厨房里飘出煎蛋和培根的香气,狱寺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牛奶,放进微波炉中加热,“叮”的一声后,他戴上手套把热牛奶拿出来,还不忘加一勺糖。这是纲吉的口味。
纲吉看着狱寺不停地忙活,给他做早餐,愧疚感油然而生,他用吐真剂试探狱寺对他的感情真的好吗?是不是自他从女巫那里买下吐真剂的那天起,就做错了一切?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及吗?他是否应该装作不小心打翻那杯咖啡,让狱寺别喝。
在纲吉内心无限纠结的这段时间,狱寺已经做好了爱心早餐。盘子里摆着一块热腾腾的三明治,小番茄和香橙点缀在旁边,为早餐增添色彩,还有一杯冒着甜香的热牛奶。
“让您久等了,十代目。”狱寺解开围裙,细心地说,“小心烫。”
纲吉咬了一口三明治,夹在其中的沙拉酱是他最喜欢的口味,他边吃早餐边问:“狱寺君,我对你来说……是怎样一个存在?”
狱寺刚刚坐下重新戴上眼镜,本想继续喝咖啡、看报纸,没想到纲吉会问他这样一个问题。
他不假思索地说:“您是我想要誓死保护的人,是我毕生追随的首领。”
“还有呢?”纲吉若有所思地问,觉得远不止这么简单。
狱寺垂下眼睫,有些局促地说:“十代目,您也知道——我没什么朋友,所以对我来说,您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纲吉嘴边绽放了一个笑容,像清晨玫瑰上的露珠般美好,狱寺几乎看呆了,只听见十代目对他说:“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狱寺君。”
“怎么不喝咖啡?”纲吉催促道,“凉了以后会很苦哦。”
“我、我这就喝。”狱寺把纲吉的每一句话都当作上帝的旨意来执行,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褐色头发的年轻人把修长白皙的十指撑在下巴上望着狱寺,只有在这个时候,面容柔和的他看上去像一位里世界的教父。
“狱寺君,该说实话了。”他声音轻缓,像引诱孩子乖乖交出糖果的恶魔。“你对我真实的心意是什么?”
狱寺大脑混沌,压抑在心底最深处不见天日的念头重新浮出水面,他说:“我爱您,但我不敢伸手触碰,十代目,您太美好了。”纲吉像黑匣子里熠熠生辉的碎钻,他在发光,而守护者们甘愿做他旁边衬托他的天鹅绒软垫。他们之间一直有着不成文的约定,他们对彼此暗恋首领心知肚明,但没人想过独占他。
沢田纲吉是摘不到的天边月,是他们心上无法染指的禁脔,没人敢开口表白,因为一旦开了头,某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十代目,我想做您最忠实的狗。”狱寺眼泪汪汪地说。
纲吉望着那一双比马焦雷湖还要绿的眼睛,不禁为之动容。他揉了揉狱寺隼人的银发,笑着说:“我知道了,非常感谢你的坦诚,狱寺君。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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