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不生却只是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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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罗鲸和吴笙打的不可开交，罗鲸明明处于下风，可却是总能凭借着超乎常人的狠劲儿扳回一局，招招凌厉狠辣，吴笙跟他对打的也十分艰难。

可惜这近乎生死之战的残酷都没有影响到坐在沙发上促膝长谈的两人。

易泗定定的看着吴不生，抿紧了薄唇。

“罗鲸，你打算……”

“嘘——”吴不生在唇前比了个手势，微微笑起来，“不要提他。”

易泗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吴不生眼尾的细纹，又沉默了。

“有些事情，其他人没必要知道太多不是么，”吴不生笑笑，“明天不要出门，别让吴笙再次离开了，否则就真的变成一个死循环了。”

易泗默然。

确实，如果吴笙真的再次离开他，他又再次创建空间，那将会陷入一个永无止境的死循环，一遍一遍的重复失去与悲伤。

吴不生之所以称得上是天才，就高明在他的所作所为在实现与过去的自己交接的同时，还避免了死循环的产生。

他基于自己的第一世界，连接了易泗所在的第二世界，又通过第三空间延伸出次第一世界和次第二世界。

次第一世界和次第二世界相遇于n点，又因为相同时空不可能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平行世界，于是在n点时，次第一世界和次第二世界一同湮没在时空法则之下。

也就是说第一个十二小时倒计时归零后，五个时空因为碰撞而崩溃掉两个，只剩下第一世界，第二世界和第三空间。

又因为第三空间的跳板性质，它独立于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所以易泗和吴笙通过传送门回归的时候，就只剩下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两个选项。

“我们回归的世界会是我们原本的世界吗？”易泗皱起眉。

吴不生有些不在意的样子，“对于你们来说，第一世界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是二十年后罢了，毕竟都还好好的活着不是么。”

听闻这话，易泗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他蹙着眉头缓缓放松，竟微微笑起来，笑容颇有深意，“确实没什么不好。”

“不过，”易泗又慢慢问道，“罗鲸会回去吗？”

“他啊……”吴不生沉吟，而后亦深意一笑，“这要看他自己了，我又拦不住他。”

易泗细细的端详着吴不生，隐晦的点评，“你这个人倒是真的凉薄。”

“那你会善良吗？”吴不生笑着反问，“比如，把吴笙让给我？”

易泗冷哼，“你睡了十年，做梦也该有个限度。”

吴不生遗憾的耸肩，“你也是好狠的心啊。”

该聊的都聊的差不多了，不该聊的一切尽不在言中。

是时候该唤回自己不听话的小朋友了。

吴不生向那边轻轻招手，“罗鲸，过来。”

易泗也向吴笙笑了笑。

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顿时在一瞬间分开。

罗鲸几乎是大步如风的走到吴不生身边，轻轻叫了一声，“老师。”

吴不生抬头看着他笑了笑，“这里时间流速非常快，倒计时离n点的到来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你呢，准备好要回去了吗？”

罗鲸闻言愣了愣，“老师您不回去？”

“我走不了啦。”吴不生笑着说，“你也该准备准备要回去了，跟着我做了这么长的实验，也是该回家休息休息。”

易泗沉默地看着吴不生，似是察觉到他情绪上的低落，吴笙握紧了他的手，向他笑了笑。

手指温柔的被人包裹在手掌心里，那么的温暖诚挚，易泗回看吴笙，手指也悄悄回扣住他的手指。

十指相扣，生死不离。

“我不！”罗鲸几乎是瞬间就拒绝了吴不生的提议，“老师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不会离开您的。”

“孩子气，”吴不生无奈的斥责，“这里很快就会塌陷的，你不离开留在这里做什么？”

“老师……”罗鲸低低叫了吴不生一声，有些艰涩的开口，“老师您是不是走不了了，那个二十四小时制的倒计时……”

是不是……您的死亡倒计时？

最后那半句话卡在喉咙里，罗鲸双眼发红说不出来，他是吴不生一手看照多年的，早已被吴不生猜到他想说却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吴不生温和的点了点头，还是笑着说的，语调轻松，“你想的不错，那确实是我最后的时间啦。”

罗鲸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悲鸣，像是困兽在哀悼自己的多舛命运，他狼狈的跪在吴不生身前，慢慢搭在吴不生的双腿上，轻轻的，将自己的头埋了进去，紧接着，双肩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

吴不生的膝盖触及到了滚烫与潮湿，他摸了摸罗鲸温顺的黑发，想着此刻伏在他膝上的啜泣的青年，定有一张泪痕斑驳的脸庞。

罗鲸没有特别难以接受的痛哭，他只是流了一会儿泪，伏在吴不生双膝上，眷恋的触碰着他来之不易的温柔。

“老师，”罗鲸轻轻说，“我陪着您，我是您捡来养大的，您不要我了，就真的没人会要我了。”

吴不生温和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候门开了，银色的漩涡旋转扩大渐渐形成一道虚幻的时空之门。

易泗牵着吴笙的手，复杂的看着吴不生，他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些什么。

吴不生却只是挥了挥手。

易泗深吸一口气，和吴笙对视一眼，在时空之门稳定的那一瞬间，双双携手踏入。

吴不生和罗鲸一动不动的维持着那个眷恋又依赖的姿势，直到时空之门渐渐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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