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 有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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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被神眷顾着的孩子?

这是恩赐?

易泗皱起眉，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不远处，罗鲸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些已经被副本同化了的玩家，忽地伸出手去推到一个。

被推倒的玩家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脸上依旧挂着奇异恬淡的微笑，在一片寂静中身体犹如缺水的鱼不断抽搐扭动，皮肤下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冒着泡咕噜咕噜的浸入地面，整个人与上一位如此死去的玩家如出一辙,顷刻间化作血水，遂而完完全全的消逝在这世间。

没有哀嚎。

只一片静默。

窃窃私语的交谈声不见了，所有被同化的玩家齐刷刷的注视着罗鲸，微微笑着，抬手，迈腿，机械般的僵直走向罗鲸。

又是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噗通声，紧接着又是咕噜咕噜的血泡涌出。

吴笙易泗这边也死了一个人。

易泗松开吴笙的手，微微侧身，与他肩背相抵，另一只手压在腰侧，他活动了一下五指，慢慢扣住了别在腰间的长匕。

吴笙亦是从腰后抽出两把短刀，他微微略侧了侧身，以便将易泗完完全全的纳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罗鲸则是兴奋不已，他是一个从来都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疯子。

他慢慢将血红唐刀抽出来，森白锃亮的刀身生冷尖锐，令人不寒而栗。

“哈。”

罗鲸倏地笑了一下，阴仄仄的。

易泗最了解他不过了，他暗道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止，只见一道亮的惊人的长白弧光当空而下，满腔鲜血凭空炸开——

罗鲸阴仄着浅薄的唇角，一把唐刀凌厉而出，直直劈断了面前三位玩家的脖颈 ，黏稠暗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圆鼓鼓的脑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远了。

易泗眼神好，依稀还能见到那三颗滚动的头颅上还啜着一抹疹人而恶寒的微笑。

再向始作俑者看去，由于离的近，罗鲸白皙清秀的面孔被溅上道道淋漓血痕。

他乖张阴鸷的眼眸似有若无的幽暗下来，极黑极阴的瞳孔泛着不正常的兴奋的光亮，唇角咧开奇异兴奋的微笑，顺带伸出猩红柔软的舌尖 舔了舔溅到嘴边的鲜血。

就好像，一条妖异阴毒而五彩斑斓的毒蛇，嘶嘶的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耀武扬威自己的残忍勋绩。

“咳咳咳……”

易泗喉间一紧，忍不住咳嗽起来。

即使在这里待了许多年，他依旧不是很能适应这种场景。

每每看到，虽面上不显，但胃总会抽搐几下，反胃想吐的恶心感随即涌上喉头。

“别看了。”吴笙侧侧身子，给他挡住罗鲸那边的血腥。

“我没事，”易酒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了按胃部，沉声道，“去安全区,以他这个杀法，没一会儿我们就得完。”

吴笙点点头，迅速拉着他像安全区跑去，易泗跟上他步伐，又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白脸。

紧接着他瞳孔剧震，难以置信且迅疾的回头看向还沉浸在杀戮之中的罗鲸。

吴笙觉察到他的不对劲，也赶忙扭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就是同易泗如出一辙的吃惊，吃惊到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只见走廊尽头的那张脸，还是微微闭阖着双眸，只是那原本极具西方化的面容如今变的与罗鲸的清秀白皙的面孔一模一样!

电光花火之间，纷繁复杂的线索串联成一条清晰而明朗的直线，真相将前因后果贯穿。

微笑的白脸。

奇偶相对的人数。

走廊另一头的罗鲸。

还有……安全区。

两个人在安全区内站定。

罗鲸也对着他那边最后一个玩家挥刀而下，顺便把原本待在安全区的三人也解决掉。

他笑眯眯的站在安全区之外，与安全区内的吴笙易泗相对峙，一时间空气中暗流涌动，竟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如今以安全区为泾渭，左右分明。

有白脸的那侧空无一人，无白脸的一侧罗鲸悄然而立。

“罗鲸，”

听到易泗叫他，罗鲸弯眸一笑，“泗泗你叫我做什么呀？”

吴笙皱皱眉，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罗鲸轻哼了一声，全作没有看到，笑得既温柔又嚣张。

“你还是不是……人？”

这是易泗之前想问却没有说出口的问题。

罗鲸歪头，手腕微动，锃白的红柄唐刀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刀痕。

“你说呢？泗泗分析一下吧，我以前可是最喜欢听你的分析了，因为每次……我都感觉很、挫、败。”

吴笙抬手挥刀，将罗鲸劈过来的的长刀荡开。

“挫败什么？”易泗紧紧盯着罗鲸漆黑的瞳仁，“你已经实现你的目的了不是吗？”

“这不是终极本，而且你上次去的所谓终极本，也就是这里对不对？”

“你根本没有离开过生死狂欢这个游戏，也没有所谓的替换与被替换。”

“这个副本不是走廊，是一面镜子。”

“是一面以脸的数量为对称的镜子。”

“你站在没有白脸的镜中世界，让你自己的脸成为左边现实世界中白脸的镜像，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你上次来过这里的缘故吗？”

“你把自己的脸拓印在了白脸雕塑上对吗？”

“镜像与现实的重合必须需要养分对吗？”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低端玩家出现在高难度副本中对吗？”

“最后……你的目标是我和吴笙，对吗？”

罗鲸的唇角一点点勾起，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将目光转向左侧走廊尽头的巨大白脸，那张白脸雕塑已经变得与罗鲸的面孔一模一样，只是还没有睁开眼睛而已。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所以说，我很、挫、败啊……”

“还有，”他蜷起指尖，用指甲硬生生的将自己的一只眼球从眼眶里抠出来，诡异的没有喷血，只淌下一道蜿蜒的血泪。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那张白脸幽幽的睁开了一只眼睛，极其熟悉、每天都见得到的一只眼睛。

罗鲸丝毫感觉不到痛苦般轻轻一笑，幽幽的声嗓飘忽不定。

“你们……做过电梯吗？”

电梯里……

有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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