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瑶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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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不打开 澄瑶结局
百家齐聚,以蓝曦臣为首,要求金光瑶把密室打开。
金光瑶笑眯眯地,东推西推,却好像惹起了蓝曦臣的疑心,语气益发坚决。
跟金家走得近的家族里,有人有意劝解,但金光瑶跟蓝曦臣平素交好,他们也不知事情原委为何,不太敢出言,怕事情过了自家反倒弄个里外不是人。
金光瑶这厢笑着,眼尾余光却扫过众人,寻找江澄身影。
直到他看到了那抹紫色,喉间才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带着三分委屈四分无奈地道:“既然二哥这样说了……罢了,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才作势要伸手开门,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冷笑。
那冷笑声多年来大家也颇为熟悉,百家里识趣的赶忙往后退了退。那云梦的江宗主可不像金蓝两家宗主这样好脾气,是个十句里有八句带刺儿的主。
“金宗主且慢,”江澄抱着手,在人群里开了腔,“这门不能开。”
金光瑶故作惊诧:“江宗主,为何?”
“金凌的教育,横竖咱俩意见总不一样,所以商定了阳数日归你,阴数日归我,而今天,就是阴数日,”江澄皱着眉冷声道,“我江家没有这样教孩子的!当年为人所欺,整个莲花坞血战未降,如今金宗主倒要给他做这种榜样,稍微受人胁迫,连寝殿密室的门也能对百家开放!”
他提到往事,场上气氛骤然严肃起来,金光瑶赔笑着打圆场:“金宗主言重了,二哥并没有胁迫我……”
底下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宗主也来插个话:“江宗主你这就未免上纲上线了,蓝宗主也不过说是为了查清事实。”
“哦?”江澄眉头挑起,冷笑三声。
“江宗主笑什么?”
“我笑某些人自掘坟墓,还不自知,”江澄道,“若开了这种头,天底下大宗门都凭一句‘查清事实‘就可以去小宗门要求打开密室,只怕您家明天开始,就要‘宾客盈门‘了。’”
他这一句说得那小宗主白了脸,同时在场的小家族都一阵沉默,即使蓝曦臣也眨了下眼,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有示范效果的,而这示范作用的确相当不妥。
人群里又有人出了声,老着嗓子道:“话不能这样说,金宗主既然有疑在身,愿意自清,也是皆大欢喜嘛。”
江城却没给这倚老卖老的人留面子,冷笑一声:“姚宗主这话倒好笑了,自然该谁质疑,谁举证,为何却要受疑的自清?若我疑你是个太监,你就要当众脱了裤子自清不成?”
此言一出,底下哄堂大笑,姚宗主面红耳赤,躲到一边去了。
蓝曦臣既然退让,魏无羡更无证据——他连他是谁都说不出口。金光瑶笑着,继续唱她的白脸,留黑脸给江澄来。百家众人看见金江联盟牢固,也没谁想一次性得罪两大世家,于是折腾一圈,密室的门到底没开。
晚上,金光瑶去看江澄。
“多谢江宗主白天解围,”她作揖道,笑盈盈的。
江澄却把头偏过去,闷闷地道:“我又不是为你,我是为着金凌……”
金光瑶乖巧接话:“金凌犹如我亲生,你为金凌,就是为我了。”
说着,她闻到房中酒气,吸了吸鼻子:“天子笑?”
江澄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天子笑啊,”金光瑶笑着长叹口气,“真是令人想起一位故人呢。”
对百家来说,魏无羡行迹虽未败露,但对江澄或蓝湛,能一样吗?
江澄狠狠瞪她,她只当没看见,未待江澄答话,轻轻坐在了江澄身旁,搭着肩膀柔声道:“一个人喝闷酒伤身,我陪你喝吧。”
说着,已经轻舒兰指,给江澄斟上了酒。
江澄说是不喝不喝,到底还是沾了唇,连饮了几杯,都喝得杯底空空,整个人也都涣散,显出失魂落魄的架势来。
“有人说……当年的事,我不该怪他……”
他带着踉跄酒意,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一句,金光瑶却听得明白,那个句中的“他”是谁,怪的又是哪一出。
她笑着答道:“你往东,便有人说你该往西,你往西,便有人说你该往东,江宗主遵从本心即可,何必悉听天下。”
“可是,可是……”江澄红着眼睛,磕绊几次,突然来握住她的手,“你也这样想吗?”
金光瑶被他握得微微一惊,可定了定神,也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语气淡定,却媚眼如丝地答道:“不,我从来不觉得江宗主怪他怪错了。”
江澄瞪着眼,等她的下文。
“就像我们要杀一只飞虫,我们当然有能力弄死这只也可以,弄死那只也可以,”金光瑶将空着的一手在空中一划,倏地击落一只闻见酒香险些扑进酒里去的小蝇,声音里忽然带了几分绝厉,“可最后杀了这一只,不就是因为它不知好歹吗?”
江澄表情僵住,继而捂着脸,渐渐发出凄厉的笑声。
“是啊……哈哈哈……可以是李家,可以是王家……为什么要是江家?”
金光瑶谨慎地看着他,适时丢出一句话:“陈情在你那里吧?”
江澄带些东倒西歪的醉意,听到这句,却突然起了警惕,支起身子道:“做什么?”
“小气样儿,”金光瑶捻着杯足,斜着眼道,“谁抢你的?都说看看就掉了你一块肉……”
江澄有些赌气似的,突然把笛子从袖中掏出。
金光瑶拿过来,横在掌中,那漆黑的长笛反衬得她手指更雪白纤细,穗子也散在手心,是红色的。
“一柄陈情,当真把人都带回那悬心裂胆的时候去了,”金光瑶幽幽道,“能看出江宗主这些年用心保养……”
然而,她话锋一转,把下一句吐出来:“可是,这穗子,到底褪色了……”
是的,那穗子在人们的记忆中都红得像血,可如今,只剩一种喑哑的铁锈色。
江澄爆发出一种醉酒的人异常激动的情绪,劈手一夺,把笛子夺回去,喝道:“我不会换个新的吗?”
“当然可以,一个穗子值几个钱,”金光瑶眯着眼睛看他,很轻但一字一句地吐出,“可是……换了,就不是从前那个了。”
江澄突然定住了,像是被雷劈中了那样。
他又开始发出喆喆的笑声,一边笑,一边喝酒,喝的像往喉咙里倒水那样。
第二天,江澄看见两条玉臂环着自己脖子的时候,蒙了。
“怎么?我不符合江宗主的择偶条件么?”怀里人扬起脸来,带些娇态地看他。
“你……这……你成婚……”
“江宗主的条件里又没说不能成婚,”金光瑶嫣然一笑。
“可……”,江澄语无伦次。
金光瑶带些慵懒地支起身道:“好啦,开玩笑的,难道还真指望你三媒六聘的来不成?”
顿了顿,她又道:“’昨夜虽然都喝了酒,但想来共同养育金凌多年,总有几分情分在,是我自己愿意的,江宗主不必觉得为难。”
江澄看着她,他对魏无羡无比熟悉,而因这么多年走的较近,对金光瑶也有几分了解,直觉告诉他昨天的密室,谁代表的才是真相。
当时,他站在金光瑶的一边,因为事发突然,他不能眼看金凌成为身败名裂者的侄儿,覆巢之下的幼主。
但是魏无羡在他心里还是很重的,以至于他要借酒浇愁。
那么他明白,现在,金光瑶就是知道他心中天平摇摆,不惜把自己作为一颗秤砣,跳上来影响两边的分量。
天平的两端一边是是非,一边是前途;一边是魏无羡,一边是金凌;一边是过去,一边,是未来……
他想得这样清楚了,可还是没办法抗拒金光瑶裹满温柔的利用,就像沾满蜜糖的鱼钩。
金光瑶再次来索吻时,他已经是意识清楚的状态,却还是稀里糊涂地搂住了她的细腰。
……
而金光瑶问自己爱江澄吗?
似乎谈不上,至少没有少年时那些小鹿乱撞的心跳。
但是也有种老夫老妻的熟悉,他们养育金凌时也有过不少磨合,江澄那些臭毛病和雷点她大抵知道。
江澄曾有至亲数位,如今孑然一身。
她也一样。
黑暗里,有人给你舔舐伤口,总好过独自一人吧……
……
后来,蓝家难免生疑疏远,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聂家出了一场家变,娶了金家族女那位堂哥,以聂怀桑不务正业为由取而代之,把抄没那些折扇公示天下,作为证据。这是聂家家事,别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公示末了,他还给金光瑶送来两把。
金光瑶和江澄继续当着地下情人,想到这关系上不得台面,两人都多少感到有些羞耻,但又没有谁主动脱离。
江澄迟早是要成婚的,金光瑶想。
不过,如果江澄明天去成亲了,她似乎又并不嫉妒,甚至不怎么在乎。
按她自己的评论,如果真跟江澄成婚,八成是他爹娘那样的纠葛怨偶,反而这样不远不近的,江澄那些傲娇毒舌都变得可爱起来。
随便吧,都已经过了为感情要死要活的年纪了,一辈子没想得那么长,凑合过过。
江湖传言,金蓝两家离心,有些家族甚至一度蠢蠢欲动,但很快地,他们发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金江两家关系更胜从前,白牡丹缠上九瓣莲,花开时节,艳压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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