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your e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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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如何不甘心,绸缪多年的项目终究是半道夭折了。
隔天严锺训下了班,正准备开车回家,转头看见区长扯着笑,快步从后头追上来。
“小严啊——我车开去保养了,方便载我一程吗?”
SUV以四十码的速度走在环城高速上。
严锺训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在心里想,还是得好好跟领导道个歉。
虽然完全是为了公事在争辩,他态度太冲,很不妥当。
正这样想着,他就开了口:“昨天是我太激动了,实在不好意思……”
“小严啊,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的。”哪知区长同时讲道。
二人的话头撞在一起,他们都愣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区长揉着眉弓笑了:“该道歉的人是我。我知道你也是想干事,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我不该那样批评你。”
“不不不,区长……”严锺训赶忙道。
“行了,就此打住!这件事就这样了,让他过去,我们不扯这个了。”区长却已经利索地拍了板。
严锺训于是也不再纠缠,识趣地闭了嘴。
车子开出一阵,区长坐在副驾驶上点了根烟,边抽烟边叹息着苦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昨天去市里开会,我也才被我的领导说了一顿。”
严锺训霎时一怔,下意识地侧头看了眼领导。
“政府的工作历来不好干,这段时间尤其难。”区长吐出一口烟雾,发出沉重的叹息,“到处都需要钱、需要人力。有些时候,哪有什么好的策略啊,无非是一个烂选择,和一个更烂的选择。”
“可是没办法啊,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稳定压倒一切。”
何况这仅仅是漫漫长夜的开端而已。
车窗被开到最大,灰白的烟雾随风飘散出去。
区长一手搭在窗框上,看着窗外飞速划过的绿化带,无奈地笑。
“包括像按理来说,大家其实不应该有(宗教)信仰的,可越往上走,讲风水什么的反而越来越多。”他叼着烟,用余光看了眼严锺训,“说到底啊,还是因为很多事情,非人力所能及。可又把一些东西看得太重了。”
“像我以往认识的,有人心气高的,一心想要向上走,最后去了人大政协,也觉得是坐了冷板凳。有些能看得开的,到二级单位去,也一样开开心心做到退休了。”
“所以话又说回来了。权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同人看法不一样。至少对我来说,我觉得把权力握在手里的每一天,都是战战兢兢,如坐针毡。生怕对不起我能掌控的资源,对不起我要负责的群众和机关。”
区长最后吸了口烟,把烟头掐灭在手里。
见严锺训一直只是沉默地聆听,并不说话,他自嘲一笑,道:“我这人啊,一说起话来,就不太刹得住,你别见怪啊。类似的话,我也跟其他人说过,有能听懂的,当然,听不懂或者忘了的更多。”
江湖之远,庙堂之高,他们总是在经历无休止的考验和沉浮。
到了这一步,还能有人推心置腹跟自己讲上几句话,其实已经很难得了。
“您能跟我说这些,很不容易。”转过前面的弯,严锺训沉思了片刻,道,“我都知道的。”
车子已经驶入了二环,他跟领导确认了方向,转向上了辅路。
来到小区门前,严锺训还想把人送到楼下去,被区长给按住了:“行了,走不了几步路。”
临下车前,区长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严锺训眼睛,最后道:“在系统里面想干点实事,就注定没有好日子过了。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尽量干好手上的事就是了。”
严锺训抿了下唇,然后望着领导,重重点头。
眼看区长已经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他把头朝副驾驶的方向探过去,扬声喊了句:“今天……谢谢您了!”
区长顿住了脚步。
短暂的停滞后,他转过身来笑了,遥遥向他挥手:“还麻烦你送我回来,谢了!”
然后就独自夹着公文包离去了。
严锺训回到家时,张春霖和宗悯都已经在了。
当天晚上他同宗悯一前一后夹着张春霖,一个帮他口交,一个插他后穴。张春霖很快就达到了高潮,把脸埋在枕头里沉沉睡去。
宗悯和严锺训却都没有睡着。
他们仰躺在床上,各自沉默了许久。宗悯转过头去,用口型向严锺训问:“做吗?”
两个人于是又爬起来,悄悄关上卧室门,轻手轻脚摸去了书房。
门合上的瞬间,严锺训托着宗悯的臀将他抱了起来。宗悯顺势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两条腿缠上了严锺训的腰身。
两个人激吻着来到书桌旁,宗悯坐在桌面上张开腿,严锺训站在前头,扶着阴茎就捅了进去。
两个人同时低声的呻吟出声。
严锺训掰着宗悯的两瓣臀,猛烈地抽插。宗悯则紧紧箍住他的后背,张口含住了严锺训的斜方肌,以此来堵住自己高亢的吟叫。
黑暗无光的室内,两道人影疯狂地交缠。
完事之后,宗悯只松松垮垮套了条睡裤,光裸着上身靠坐在窗台上,一手夹着燃烧的香烟。
严锺训同样半裸着身体来到窗边,一手撑在窗框上,低头向外看去。
后半夜的都市灯火阑珊,零星灯火倒映在江面上,随翻滚的波涛明明灭灭,又很快被卷入到水底。
吵架半个月以来,两个人再次坐在了一处。
严锺训极其少见地也点了根烟。他将烟头衔进口中,随烟雾吐出的,还有无法言说的压抑和无力。
窗外霓虹灯勾勒出高层的轮廓,那光影反射在水面上,显得异常缥缈和单薄。
夜色之中,河底的暗流何时会涌上来将一切掀翻?表面的繁华又还能维持多久?
严锺训长长叹出一口气,垂头缄默不语。
宗悯一手搭在膝头,指间夹着燃烧的烟头,同样望着漆黑的夜空沉默。
虽然市场下行,凭他自己的能力,他仍旧大有可为。可如果考虑上严锺训,他这辈子基本就算到顶了。
严锺训原本就已经升得很快了,要是他还一味拼杀、极力扩张,就实在是太树大招风。
上面不可能坐视你一家把所有好处都占尽,有人早晚要做出退让。
两个人中间最后只能出一个——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手里的香烟燃到尽头,宗悯悄然垂下眼去,掐灭了烟头。
严锺训吸了最后一口,也把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事实上……我一直觉得,我能做到的事还是太少了。”他道。
“风暴来的还是太快,要做的事情太多,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
可想要在奔涌向下的激流中,驾驶一艘小船逆流而上,又谈何容易呢?
话说出口,二人都是长久的无言。
“不管怎么样,”严锺训起伏着胸膛吸了口气,“我还是想试一试。”
宗悯搭在膝头的手不觉握紧。
心头一时划过万千想法。思绪看似纷乱不堪,可早在很久之前,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静默了良久,他终究还是抬起头来,看着严锺训的眼睛。
然后张开口,一字一句道:“那就放手一搏。”
严锺训的眸光有一瞬间的颤动。
迎着宗悯的目光,他最终沉声答了一个字。
“好。”
太阳东升西落,汹涌的车流、人流穿行在钢筋水泥丛林中,毫无止息。
黄昏时分,落日倒映在高层巨大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耀眼的光线。
宗悯锁上办公室的门,来到走廊上。同事都已经走光了,长长的廊道尽头,却还站立着一个伟岸的人影。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他们都笑了。
眼看严锺训拎着公文包,一步一步沿着长廊走来,最后停下脚步。
他抬手抚上宗悯的侧脸,在他耳边哑声轻喃道:“Close your eyes.”
宗悯依言闭上了眼睛。
严锺训轻轻拉下镜框。
逆光的走廊尽头,他微微倾身向前,吻在了他的眼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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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虽然叫一丝不挂但我发现《无条件》好像更符合文章现在的气质(痴呆.jpg
安利宝们去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