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们永远看不到月亮下的海。

-----正文-----

〇

“你看过大海吗？”

壹

入伏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安士俞站在报摊前揩了把汗，汗水顺着指尖滴落，报纸上洇开两点。老板正吸一支沙棘水，天太热，刚从冰柜拿出来，玻璃瓶身湿淋淋。没有擦手，老板便接安士俞递来的钱，湿淋淋的水滴下去，安士俞还没来得及拿起报纸，于是上面又洇开几点。

安士俞赶时间，急匆匆拿起报纸就走。今天是实习转正后的第三百八十二天。发胶胶好头发，白衬衣穿的板正，黑色的领带系在脖子上，像狗圈上的牵引绳，另一头攥在公司手里。八点零七分，四号巴士缓缓入站，安士俞排在队中，被挤上车，踩到一只脚，不知脚的主人是谁，便对空气说声“抱歉”，等脚的主人认领。车上一样拥挤，安士俞想伸出一只胳膊抓扶手，无法举起，只好放弃。

四号巴士停下。启动。停下。又启动。安士俞随着车在摇摆，摇摆。我已经习惯了，他想，此前三百八十二天再加三个月的早晨，我都是这样度过。

八点三十分，安士俞落车。上班的早高峰还未过去，街道上是人挤人，公司里也是人挤人。电梯里还是人挤人。安士俞说了十二个“借过”，终于到办公桌前。

报纸被安士俞放上桌，他已习惯提前半个钟到公司，坐在工位，喝一杯茶水间新换的咖啡机打出的咖啡。加一粒糖，一粒糖就足够甜。安士俞正读报，角落里写着招工启事，他想起一年前刚到这座城市的自己，白天实习，夜里兼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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