筛子在说话

-----正文-----

我问她：“Dekh是谁？”

她冲我眨了眨眼，：“当然是图佳的父亲。”

我默然：“听上去你很爱他，那为什么要杀他？”

米菲尤拉用那只带戒指的手撑着脸，黑色的生晶在洁白的皮肤上尤为刺眼，她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说：“因为他是魅魔啊。”

“魅魔，安格，魔族语‘追求自我之人’，”她抱怨似的道，“虽然魔族语更能解释他们的本质，但是实际上他们表现的形式确实和那些通俗小说没什么差异。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一只潜行者做爱。”

虽然不能照镜子，但我现在的表情估计不会好看。

“而他的本性会驱使他和各种各样的生物交合。”米菲尤拉有些惆怅，“我不能忍受这个，所以我说，让我杀了你吧，人类有句诗歌，‘他为爱死，即为光荣’，我问他愿不愿意光荣一下，他同意了。”

她耸了耸肩，说：“所以我杀了他，请魔王将他的生晶做成戒指，然后带着图佳回来了。”又表情无辜地叹了口气，“希望我的图佳不要继承我亲爱的Dekh那让人厌烦的本性。”

原来她杀掉自己的丈夫根本不是因为我想象中深刻的爱恨情仇和禁忌之恋，甚至是完全相反的说法：正是因为一种纯粹的疯狂的独占欲强烈的爱才让她做出这种螳螂般的举动，这段感情中最疯的可能都不是她的魅魔丈夫，而是她。

好吧，至少现在我不用担心她因为图佳的事难堪或者难过，以及图佳选择成为领主或许会有一部分家庭因素在吧。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魔王需要魅魔领主？如果他真的那么需要，为什么容许你杀他的领主？”

“Dekh没有具体说过这个。”我面前的女士努力回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不过我想可能和纾解欲望有关吧，毕竟用得上魅魔的地方，也就只有欲望了。”

她看了我一眼，噗嗤笑了：“当然不一定指‌‎‍‎肉‌‎欲‌‍‌，各种各样的欲望都可以是魅魔的领域。”

“……魔王对你丈夫的‘需要’，”这个词令人非常不适，“有没有固定的规律？”

她一脸疑惑：“是指什么？”

“比如，”我回想着河谷那次魔王背后纹章发热的时间，“每年的六七月。”

这次米菲尤拉给出反应的时间短得多，她说：“好像是这样的。”

很好，我已经在想见了魔王要捅他几剑了。

至少要把他捅成漏风的筛子吧。

我站在自由之都郊外宽敞的道路上，看对面树荫下那个黑发的身影和一坨不知什么东西但估计是还没完全恢复的不死者领主的玩意儿，心想，这筛子不就送上门来了。

结果我还没说话呢，魔王眼睛直接黏我身上，熟门熟路地“汪”了一声。

上次割他舌头的时候或许该用光元素，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不长记性。

我虚握手掌，一柄纯粹由光元素凝成的剑出现在我掌心，那疑似不死者领主的东西躲到魔王身后，黑色的身影直愣愣站在那里，形容可怜地看着我，任由黑球在他身后发出我无法忘记的尖细叫声：“勇者！吾王已经和神殿达成协议！正式的战争在一个月后开始！在此期间休战！休战懂吗！”

我冷笑一声，向这两个不速之客挥出一剑，不死者领主的尖叫顿时扭曲，魔王却在逼近的光元素中毫无反应，直到那一剑擦着他的头发斩在身后的树上，几根断掉的黑发迅速化为灰烬。

“可恶的人类，你怎敢——！”

魔王伸手捏住了他的嘴。

他近乎称得上贪婪地看着我，却和看猎物的贪婪有所差异，我读不懂他的情感，但那双红眼睛赤诚过头或许就成了一种恳求，我竟然听出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舍和委屈：“我在魔王城等您。”

在卫兵来到之前他们就已经离开，我回头，那二层小楼上，米菲尤拉冲我招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