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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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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衣袖飞舞,好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飞鸟,留不住。

-----正文-----

3

“师傅,起床啦!”阴绵绵爬上床摇着阴长思胳膊。

被洛如捡来的小姑娘养了一年多特别黏阴长思,早上就到处找人,洛如听见动静把她带过来。

阴长思这会没穿外衣,叫洛如把她抱出去,洗漱完才出去给绵绵小姑娘布置今天的课业:剪纸、练字、擦镜子、给师兄师姐帮忙……

洛如感慨万千:“小阴大夫真是教徒有方。”

“哪及洛大侠菩萨心肠。”

相当虚伪的客套。

用过早饭阴长思仔细检查了洛如身上的蛊毒,太阴饱受蛊毒之害,正经治病救人自然不及云梦,论蛊毒一道却是佼佼者。

去百草楼取了药材,先让洛如泡了药浴,阴长思用火烫过匕首,待会用来割肉放血,还有烈酒纱布止血药等等。

洛如从黑乎乎的药浴里爬出来,清水冲洗一遍,没穿衣服趴在床榻上:“洗干净了……怎么感觉下一步是要下锅。”

还真是心态好,阴长思撩开黏在他后背、肩膀的头发,下刀的地方在右肩,蘸了烈酒的纱布反复擦过,直到泛红。阴长思握着刀的手很稳,刀尖刺开皮肉,洛如背脊绷紧,刀离开皮肉也没有放松。

泛黑的血从伤口涌出,阴长思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子蛊,只有一个黑点大小,靠近伤口就钻了进去,洛如咬着唇没有叫出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从五脏六腑传来的刺痛才消失,他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子蛊吞噬了洛如身体中的另一只子蛊后,阴长思放松下来,用母蛊将它逼了出来。黑色一点变成暗红色,更是涨大一圈,约摸有半粒米大小,不过几息就没了动静。

洛如掀开眼皮看了眼子蛊尸体,竟然是一只蜈蚣,怪恶心的。

阴长思替他又擦了一遍身体,盖上被子:“再喝几帖药,清除余蛊便没问题了。”

洛如早已昏睡过去。

起来是晚上,阴长思在教阴绵绵剪纸,小姑娘剪的小纸人也和她一样短手短脚。

看见洛如睁开眼,她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手里举着一个小纸人:“这是洛如叔叔!”

“小绵绵真厉害。”洛如摸摸她脑袋,实在没看出来他跟小纸人有什么相似之处,小姑娘被他哄得开开心心,甩着小辫子又跑回去。

阴长思收拾了桌子,叫他过来吃饭。

吃完饭阴绵绵回了自己住处,洛如和阴长思独处有些不自在,白天睡多了一时半会又睡不着,他试探着开口:“出去走走?”

阴长思随他出门。

昨夜一场雨,今晚倒晴朗,满天繁星,星河灿烂。

他们看过江南的飞絮、中原的晚霞、塞北的雪,又一起看了太阴的星夜。洛如已经记不清没遇见阴长思之前的日子,他是孤儿,学了伽蓝的武艺,却早早闯荡江湖,吃过苦,挨过打,今天发财明天落魄,跌跌撞撞长大。

他以为他的家是江湖,他是没有根的浮萍,没有巢的飞鸟,可他却能在阴长思身旁生根、停憩。若他是风筝,阴长思是牵着他的线,是他对人间唯一的留恋。

肩膀上的口子隐隐作痛,痛到洛如没办法胡思乱想,太阴的夜晚太安静,心跳声都吵闹。

一路沉默,回到卧房,洛如牵住阴长思没让他离开。床榻上还留着苦涩药味,多了石楠花的气味。怕碰到伤口,他们是坐着的姿势,阴长思架起洛如一条腿,洛如双臂揽着他脖子,额头靠着阴长思肩膀,不知道痛还是爽的眼泪,落在阴长思衣襟。

一夜云雨。

4

伤口养好了,洛如总觉得自己也养白了。

留了一道浅色的疤,洛如看着别扭,叫阴长思帮他刺青遮住:“随便刺个什么图案,遮住就好——或者小阴大夫把自己名字刺上去,留个纪念。”

阴长思差点没握住镜子:“你想得美。”

“哪里有小阴大夫长得美。”

刺青的事定了下来,洛如不爱用麻沸散,这痛其实不比刀割肉轻多少,他咬着牙受住了。

刺好后他歪着头,总看不完整那个图案是什么,黑乎乎一片。问阴长思也不说,抢过他的镜子,才看清楚是一只展翅的飞鸟。

“知我者小阴大夫也。”举着镜子欣赏半天,洛如才满意归还了镜子,“飞鸟还行,怎么不刺一只孔雀?”

大概伽蓝弟子都会喜欢孔雀,阴长思帮他把衣服穿好,遮住肩膀上的飞鸟:“怕你疼死。”

洛如讪讪闭嘴。

太阴的日子安逸过头,陪着阴绵绵玩,去茶园采茶,撑舟游水,跟着学剪纸,洛如总说自己换身校服就是太阴弟子。

阴长思翻着医书漫不经心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我你不换衣服也是太阴弟子。”

“小、小阴大夫也会开这种玩笑,哈哈。”洛如落荒而逃,再白一点估计脸红的不能见人了。

跟师傅学习的绵绵小朋友抬起头:“洛如叔叔嫁给师傅了?他是我师娘吗?”

阴长思憋笑,知道他还在门外:“对,下次别叫叔叔,叫师娘。”

绵绵小朋友懵懵懂懂点头。

洛如差点没忍住冲进去和阴长思打一架。

晚上没在卧房看见洛如人,阴长思打着灯笼找了一圈,人在屋顶。

跟着上屋顶,已经空了一坛酒,洛如不知道喝了多久,醉醺醺的:“小阴大夫,好久不见。”

阴长思一哂:“天天见算什么好久不见。”

洛如糊糊涂涂往他身上挤,酒气蹭了阴长思满身,捏着他下巴亲上去,一下两下三下。他们不常亲吻,但这算什么亲,纯粹两张嘴贴一下就分开。

阴长思正要教这个醉鬼什么是亲,洛如道:“小阴大夫,我要走了。”

“有点远走多远,别叫人找我给你收尸。”

“不叫。”洛如笑着说,“有尸体就烧成灰寄给你,没尸体就当我还活着在躲你。”皓月高悬,清辉遍野,如覆霜雪,阴长思心上确实蒙了一层霜。他咬着洛如下唇,牙齿略用力厮磨,而后探进舌头,撬开牙关,发泄着怒火。

洛如不躲不避,抓着阴长思衣襟不松手,尽管这是个苦涩的吻,尽管他们相拥,耳畔是彼此心跳,却隔着万水千山。

天亮屋顶空无一人,酒坛也被捡干净,装作无事发生欲盖弥彰。

洛如还是洛如,脸上永远不变的笑,逗完绵绵撩阴长思,受了几个白眼还是乐此不疲。

太热白天不适合赶路,夕阳西下,他牵着在太阴被养胖的马离开。阴长思抱着绵绵送他,小姑娘泪眼汪汪,她太小了,生命中所有分离都与洛如有关。

洛如飞身上马,潇洒如昔,他不回头,只挥挥手,策马扬鞭,疾驰追着夕阳。

他衣袖飞舞,好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飞鸟,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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