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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其他人走进审讯室，赵云澜和旁边的陪同警员点了下头，拉着沈巍走到监控前。沈巍特意给他搬了把椅子，自己却非要站到赵云澜后面，任凭他怎么说都不管用。

审讯室内，头一次见这么多人。赵心慈一马当先地坐下，高明轩拿出笔记本充当记录员的身份，罗瑞和林静靠墙站着，而胡权就待在门边。带着手铐坐在正中央的王力晨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架势，刚想站起来就被身后的两名警员按了回去。

“姓名。”高明轩开始了审讯工作。

“王力晨。”他粗鲁地抓了下自己的后脑手，烦闷地说道。

“年龄。”

“25。”

“现居住地址。”

“你们有完没完！”王力晨狠狠地捶了一下面前的桌板，蛮横地说：“我爸呢？！我要见我爸！”

赵心慈平静地说：“等我们审讯完了，自然会让你见到你的父亲。”

“切~”王力晨有些僵硬地靠在椅背上，“能逮着我，还算你们警察有本事。不过，现在你们对我这个态度，到时候就得笑着送我出去。”

“我们就问你几个问题，”对待这种心态的犯人，赵心慈自有一套，“问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什么问题？”

赵心慈眼神示意了一下，高明轩便开口道：“之前你手里的那些毒品，都是哪儿来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王力晨好像松了一口气般，顿时松散了不少，“我上一次不都说过了吗，我不认识那个人，就听别人叫他‘康哥’而已。”

高明轩冷笑了一声：“你从他手里买毒品，还是那么高端的货，怎么会不认识人家？”

“我口供上不是都写了吗！”王力晨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我是让我助理去买的，你们应该找我助理去问啊！”

高明轩不屑一顾地说：“你助理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这你又怎么解释？”

“他说谎了啊！”王力晨在用愤怒来掩盖他内心的恐慌，“警官，我是好人，你们应该去审问他而不是我！”

赵心慈左手朝墙边一勾：“罗瑞，给他看看。”

“呵，这种人啊，最好对付。”监视器前，赵云澜指着审讯室的玻璃说：“只要把他激怒了，真话一不小心就冒出来了。”

沈巍站在他身后，手放到赵云澜肩上，说：“你还懂得挺多。”

“那是，我小时候可没少在警厅待着。”赵云澜无视一旁坐着的警员，抬手覆到沈巍手背上，“本来我爸的意思呢，是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当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公安干警。”说到这里，他目光从王力晨转移到了赵心慈身上，“结果，我偏偏想当一名演员，气得他当时差点把我逐出家门。”

“那后来呢？”沈巍知道赵心慈没这么容易妥协，“你怎么说服你爸的？”

“我没说服他啊，”赵云澜转头摊了一下手，“他到现在还想让我改邪归正，只是没明面上说罢了。当时要不是请出了我妈，他才没那么容易松口呢。”

“你妈？”沈巍动作停了一下。

“嗯，”赵云澜拍了拍沈巍的胳膊，“出国的时候选专业是我妈帮我报的，要不然我爸才不可能让我去电影学院呢。”

“后来回国，我跟他好一顿推心置腹的说，说的我嘴皮子都快麻了，他才勉强同意，还说以后的事，要看我表现。”

沈巍扶了下眼镜轻笑一声，也许以前他真的反对赵云澜，但后来的赵心慈，大概只是拉不下脸来支持儿子而已吧。

审讯室里，王力晨看着罗瑞举到他面前的文件，全是自己在微信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内容正是有关买卖毒品的。他嘴角开始不自觉的抽动，觉得这次和上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这上面详细的证明了，你和对方合谋买卖高纯度海洛因的事实。”赵心慈看着王力晨，语气中加入了一丝威胁，“我们跟市局不一样，这个案子划到这儿来，你父亲的手可伸不了这么长！”

王力晨咽了下口水，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我......我需要见律师。”

“这是在中国，不是国外。”林静驳回了他，“你想见律师，等审完了去看守所吧。”

赵心慈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管他，换了个问题：“那我们说说别的，据某位受害者报案，我们发现，在他所食用的糖果罐子下方，有你十分清晰的掌纹。而该受害者，正是因为吃了这罐子里的糖，才中毒进医院的。”

高明轩拿出证物照片，悠闲地转起了笔：“这个你想怎么解释？”

王力晨明显不知道这件事，神情不自然地说：“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没......没听懂。”

罗瑞咬了咬牙，他最烦这种装糊涂的罪犯：“我们抓住了偷放罐子的人，他说有人给他一万块钱，只要自己把东西放到那位受害者收礼物的地方就行。”

罗瑞又举起另一份报告：“我们查了那个手机号，正是你的！”

“不......”王力晨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不可能！我根本就没联系过这个人！”

“警察同志！”王力晨想走过去又被身后的人按回了座椅，“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高明轩有意引导，“那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手机上！”

“我......我......我承认！”王力晨挣脱开按住他肩膀的手，瘫坐在审讯椅上，“我是对......那赵云澜，有过这个心思，但我没真动手啊！”

赵心慈就跟在玩猫捉老鼠一样：“你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是赵云澜？”

王力晨面色死灰，他知道自己口误了，但他没机会了。这方面他还不傻，警厅有监控，说出去的话，是不可能再收回来了。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

赵心慈站起身走到王力晨面前：“你怎么不说了，我还等着听呢。”

“你不知道怎么说，我帮你。”赵心慈附身盯着王力晨的眼睛，“你嫉恨赵云澜抢走了你的角色，但你又没办法争取回来。本来你只想派人跟踪他，偷拍点花边新闻抹黑他，但是这个计划失败了，所以这时的你，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你先是通过你自己的渠道，买了一些慢性毒药，然后打问道赵云澜喜欢吃棒棒糖，便想出来，把毒药融入到糖里面的主意。”他缓慢地站直身子，又俯视地看着王力晨，给他一种压迫感，“正当你为怎么把这些东西送到赵云澜身边发愁的时候，你看到了剧组开放探班的新闻，所以你买通了工作人员，把罐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了赵云澜的化妆间里。”

“不......不！”王力晨疯狂地挣扎起来，“你说的不对！我是想毒死他！是做了那些糖！但那个人不是我联系的！”

赵心慈坐回座位上：“这么说，你承认毒是你下的了？”

“不是！”王力晨的动作骤然停止了，“我是派人跟踪他了，毒糖也是我做的，但不是我送的！”

“我没找到机会接近他，所以那个罐子，就一直搁在我办公室了，后来也不知道放哪儿......”

高明轩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威言道：“还在说谎！”

“我没有！”王力晨带上了点哭腔，“我想见我爸爸，求你们了，让我见见他......”

“什么时候你说真话了，什么时候你就见他。”刚刚一直沉默的胡权把手放到门把上，他知道这人的心理防线就要破了，‍‍‌‌诱‌‍‍‎‌惑‌‎‍道：“只要你说实话，我们马上就能放你出去。”

“我......”王力晨用手抹着眼泪，“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让人把糖伪装成粉丝送的礼物给赵云澜......可......可电话不是我打的！我......我只是命令下去了而已。”

“唉，”赵云澜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又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你说他也算拍过几部警匪剧，怎么这点法律常识都不懂呢。”

沈巍没有说话，他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王力晨脑子里的真相。

“命令？”罗瑞严肃地说：“你知道命令，就代表着你是主犯，懂吗！”

“不......不可能！”王力晨把眼泪擦干义正言辞地说：“那个人说了，我什么实质性的动作都没有，你们没证据抓我！”

高明轩一见有突破，马上追问：“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就......就我刚刚说的康哥......”王力晨音量突然变小了，“警察同志，你们可要赶紧抓住他啊！他......他说了，要是我敢提他一个字，他就把我这些都曝光，我的前途就毁了！”

室内室外的人一瞬间都在怀疑王力晨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逻辑怎么这么乱，难道他没弄懂，进了警厅，他也一样没了前途吗？

赵心慈又举起了那张照片：“那罐子底下的掌纹你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全程都只是派人做的，自己从来没出过面。”王力晨真的以为自己说了实话就没事了，他就没想过自己犯的罪父亲根本无能为力，“还有那个电话，我也没打过，当时也是康哥说他要自己送的。”

赵心慈和罗瑞对视一眼，说：“那个，是我们骗你的，根本没有这个人。我们没有查到这个罐子，是怎么送到赵云澜身边的。”

而在监控室里，赵云澜突然想到当时在片场一闪而过的人影，难道那时，自己没有看错？他摸着自己下巴思索，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沈巍愈加阴沉的眼神。

沈巍看到赵云澜的动作，就知道这个人一定还有事瞒着自己。摸下巴是他平时除了含棒棒糖棍之外，思考问题时最爱做的动作。自己听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赵云澜却已经有了猜想，看来下一次，自己要把他看的更紧一点了。

他完全没想到，关于跟踪的事，有一部分赵云澜瞒了所有人。

“你......”王力晨后悔莫及地指着审讯室里的几个人，“你们......小心我告你们！”

“你告吧~”林静瘪了瘪嘴，“这是正常的刑讯手段，你自己中套还怪别人。”

“别说了，让他把那个‘康哥’的图像描述一下，找人画出来，全国通缉。”赵心慈吩咐道，然后又冲着王力晨说：“你最好再把你们贩毒的几条线说出来，这样判刑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减几年。”

“不！不可能！”王力晨完全蒙了，不是说自己说真话就没事了吗？“你们骗我！我爸呢！我爸一定会就救我的！”

“你爸已经在监狱里了。”沈巍推门进来，后面跟着赵云澜，正偷偷的把手伸到口袋里握紧手机。

“你......”王力晨感觉这句话就像惊天霹雳一样砸在自己自己头上，“你说什么？”

沈巍让赵云澜先进屋，随后关上了门：“乐百嘉业已经不属于你了，它已经被我收购了，现在它的老板，是赵云澜。”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赵云澜说：“出国前刚收购的，本来想......前天的时候送给你当礼物，但是后来......忘了。”

嗯？！赵云澜为了摆脱尴尬，只能清了清嗓子，他知道沈巍最后为什么忘了，故作镇定：“原来你之前就在忙这事。”怪不得天天往公司跑，赵云澜总算明白过来。但，这不是开玩笑吗？自己这脑子哪能当老板啊，活还得沈巍干。

“你......你是那个影帝？”王力晨只觉得上天跟自己开了个巨大的笑话，“这不可能，你才多大的本事？！不可能！”

等他安静，清醒了，走出美梦了，如一滩烂泥一样无神的目视前方时，赵心慈叫的速画师，也来了。可他还没开口，王力晨就绝望地说：“别费功夫了，我也没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他好像被人点醒了一般，突然智商上线：“可能，你们说的那个掌纹，也是他故意陷害我的吧......亏我还拿他当兄弟，真是看走了眼。”

赵云澜犹豫地问了一下：“也是他，怂恿你卖毒品，和给我下毒的？”

王力晨没有动，只是拿眼球扫了一眼，说：“你厉害，能和警察搞好关系，算我失策。”他叹了口气，“是，可现在我说了有什么用？！你们能抓住他吗？！”

赵心慈本来想说话，结果被赵云澜打断了：“林静，上次我让你整理的可疑外来人进出资料，你去拿过来。”

“我......”林静本来想说这个时候拿这有什么用，但看见赵云澜的眼神，只能灰溜溜的走出去。

赵心慈虽然不知道赵云澜打的什么鬼主意，但还是懂自己儿子的，不会做无用功，也就没拦着，对着王力晨继续刚才想说的话：“如果你肯配合，我们一定可以抓住他。”

“配合？”王力晨知道自己没有后路了，“怎么配合？我自己都联系不上他。”

赵云澜在等林静回来，所以什么都没说，倒是沈巍走上前去。刑讯沈巍不懂，可在商场上谈判的多了，他也有自己的威逼方法。

“我知道你父亲入狱前，以公司的名义开了个账号给你留了一笔钱，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这笔钱还给你，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可是，你胆敢再给我耍什么花样，后果可要想清楚！”

“呵，我还能刷什么花样？”王力晨自暴自弃地说：“没了我父亲，我进监狱，出来之后还能做什么？”

“我是真的联系不上他，出国前发过一条短信，他回了之后就再也没什么消息了。”

罗瑞赶紧追问道：“从哪儿发的？你手机上？短信还在吗？”

“早删了，”王力晨呆滞地摇了摇头，“而且，他说怕被人发现，一直都用的一次性号码。”

正在这时，林静回来了，脸色通红，气踹嘘嘘，一看就是来回狂奔的。赵云澜接过他手里的资料，放到王力晨面前：“看看这里面的人，你有见过的吗？”

“这么多？”王力晨连翻都没翻，光看这厚度就有些犯怵。

赵云澜也觉得这些资料太多了，可他也没办法，毕竟身份怪异的人比比皆是，在警察眼里，查案时连流动的打工人员身份都不能确定，更何况龙城这么大一个省，他只能试探性地问：“那你有没有在那个康哥身边，见到什么外国人？”

“外国人？”王力晨确实有一个很印象，“见过，一个半黑不黑的人，我当时还问过他，这人是不是混血呢！”

赵云澜一抬眼示意林静过来把黑人找出来，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你所说的康哥，是不是这个人。”手机上赫然就是他那天偷拍的第一位跟踪者。

一旁的沈巍马上就反应过来，看到王力晨点头就攥紧了拳头，他早该想到的！赵心慈也暗自提了提心，这估计就是赵云澜之前说的跟踪者。

但是随后，赵云澜做出了一个让在场众人都十分震惊的举动，他蹲下身，和王力晨平视，把之前自己和第二个跟踪者说话的录音，放了出来。就连林静，都停下了翻动资料的手。有些嘈杂的录音就这么回荡在审讯室里：

“哥们儿，你从半道儿上就跟着我，干嘛呢？”

“没啊，我一直在这儿，您看错了吧？”

......

“对！是，就是他的声音！”才刚听到那人的声音，王力晨就叫喊道：“我这算立功了吧！”

沈巍过来扶住赵云澜的肩膀，怕他蹲久了跌坐在地上。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慌乱，那天的事，赵云澜居然还瞒了一桩。赵云澜把头埋在两臂之间，深吐出一口气。半顷，在沈巍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把手机相册翻到当天的记录，扔给罗瑞。

“去查吧，照着林静的资料，肯定能找到。”然后两人慢悠悠地往外走。

就在他们快出门的那一刻，王力晨突然说：“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听到康哥打电话，叫那边‘鹏老大’，这算不算线索啊？能给我减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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