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邀请码
-----正文-----
听说昨天会很美
题记。
很久之前,我会想,当天不再清浅,会是怎样。后来我知道,那是云彩啜泣了;
很久之前,我会想,当海不再蔚蓝,会是怎样,后来我知道,那是海星沉睡了。
一:
小时候,我就明白自己与别人不同,身边的人儿从来点头听说昨天会很美哈腰的尊敬着我,住在童话中水晶宫殿般的房子里,总有人毕恭毕敬的对我说话......而负责我起居的老管家更是时刻提醒我那些呆板的礼节。但我居然从来没有因此就把自己当作公主,别人唤我“小姐”时,我就逐渐习惯漠然回应,也尝试去谨记所有,仿佛那样就真的是尊贵,是至高无上。
我原以为那就是自己在别人眼中无比璀璨的一生了,可后来一切还是变了...变了过程却没变结果。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姐姐的二十三岁生宴前夕。
那日我穿了及地的暗金色晚礼,下楼的时候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停在台阶下的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司机恭敬的为我拉开了后座车门,我提起长裙正欲坐上去,忽然就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说话声,回头便看见了姐姐,与她并肩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姐姐穿着深红色的礼服,并没有化多浓的妆。说起来,从小到大我都比姐姐优秀的多,至少夸我漂亮的人也远多于姐姐,许是因为这些,我倒也没有多在意她。然而今日看来,她却是极美的,因为一旁的陪衬么?我将目光移像了那个男子,他是那种清秀的很的男生,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些戾气,外人看来便觉得不易接近,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亲吻他修长的身体,明明没有多夸张,我却没能移开视线。他没有留过长的头发,额前的碎发刚刚过眉,是褐色的,干净利落。瞳孔深邃的倒让我不习惯,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冰冷的人,我心里是这么想的。然而我却见他挂着笑与姐姐交谈,有些不可思议。
他注意到了我,只是扫了一眼便又同姐姐一起上了停在前面的一辆劳斯莱斯。姐姐没有看到我,我便也顺势上了车。
两辆车接连驶出了大院,透过车窗,我看见身后院内的几座喷泉池在彩灯的照耀下格外恍眼,所以忍不住眯起了双眼偏过头,前方的车内,赫然出现两个身影,姐姐,与那个人......
宴会的现场在海边,姐姐是喜欢海的,很巧,她的名字中也有海字。
穆彦海,一个很美的名字。
“棐皊。”我一下车,姐姐就朝我打招呼,示意我过去那边。我缓缓走了过去,她便挽住了我,笑的格外明朗:“今天晚上就来个不醉不归吧,怎么样?”
我笑了笑:“姐姐忘了父亲的吩咐了么?”父亲有特地强调过,女孩子是不可以多喝酒的,那样有失分寸。
她有些泄气不过随后又反驳道:“没关系啦,不告诉父亲就好了。”
闻言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她身边的人:“这位是...”
二:
姐姐偏过头去望向他,然后笑了笑说:“是父亲请来的保镖啦。”看她欲言又止,我也不再多问,其实我也明白她想说的......
一年以前,准确的说是八个月之前,穆家曾收到过一封匿名信,信中说会在姐姐二十三的生日上有所行动。当然,我们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本想此次生日让姐姐留在家中比较安全,但她执意不肯,想来父亲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这么做吧。毕竟穆家家大业大,想不树敌不结仇是是不可能的。
只是,没想到呢...他如此年轻竟就能够胜任。
“锦安是不会说出去的啦!”姐姐仍旧不甘心的说:“棐皊,你就不要扫兴了嘛!”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那随便吧。”
她闻言笑的更浓了,却不忘做一番介绍,冲他道:”锦安,这是我妹妹,穆棐皊,很漂亮的是不是?”然后话锋一转望向我:“他叫做顾锦安。“
他没什么表情,甚至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我有些不甘,因为明明看见他对姐姐笑。不过出于礼貌,我也点头以示友好。
事实上姐姐的生日是明天,但因为是在凌晨出生,所以宴会选在了前一天的晚上开始,持续到第二天的中午。
姐姐很是激动的一连喝了三大杯红酒,就已经有些不胜酒力的摇摇晃晃起来。我自是无奈,刚想去扶住她让她不要再喝了,却被顾锦安抢先了一步。
”海,你醉了。“他从身后扶住她,可是却被她推开。
”没有关系啦,说好今天要和棐皊比酒量的,怎么可以...喝一半就认输嘛!“她脸色绯红的看着我说:”我们继续吧。”
我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接过酒杯,却见他直接夺过姐姐手上的杯子一饮而尽,道:“你别喝了,我帮你吧。”
姐姐想说什么,但他又接着说:“我只希望大小姐你不要坏事。”
姐姐愣了愣,没在说什么。
大概我也的确不是服输的人,便与他一杯一杯的往胃里灌酒,其实我一直自以为酒量不错,没想到在他面前不一会就不行了。我不由诧异,但直到我放下了酒杯,他也没和我说一句话,眼神没有多少停留,只是在最后瞟了我一眼道:“你输了。”然后同姐姐一起回去一旁的别墅。姐姐略有些尴尬的回过头来说:“抱歉啊,棐皊...”
我摆摆手,假笑道:“我没有关系,姐姐去休息一会吧。”
待他们走远了,我长舒一口气,转身想要去沙滩前坐一会儿,吹吹风醒酒,然而刚一迈开脚步,就因为没有站稳而踉跄着摔倒。近十厘米的高跟鞋使我的脚狠狠一崴,瘫坐在了原地。
在场的人儿无不一同望向了这边,我苦笑了一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正常走到离海近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那些人见了觉着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便转移了注意力。
我叹了口气,也没管崴到的脚踝,抱着手臂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静静的看着大海。晚上的海面是很漂亮的,尤其是在这种满天繁星的夏夜,有风乍起时吹动海面,泛起涟漪,涨潮时拍在面前的沙子上,一会儿就消失了痕迹。
想想看我也没有多幸运,至少很少会有机会这样坐着看看美好的事物。因为优秀而被他人表扬的同时,总要向着更加优秀去努力。说来可笑,我居然是个连童年的回忆都毫不让人觉得轻松的人。“到底想要得到多少呢?”我自言自语着,”又或者说,穆棐皊,你到底得到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早已觉得凉的身体突然传来一阵温暖,我回过头,不由惊讶,居然会是他?顾锦安脱下外套搭在我肩上,脸上的表情并不明显。
”有什么事情么?“我转回了头不看他,却没有拒绝他的外套。
”抱歉。“他这么说,声音有些低沉。
”抱歉什么?“我依旧没有看他。
”喝酒的事情。“他也开门见山的回答。
我顿了顿,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良久没有发出声音,所以我以为他已经走开了,而当我起身想走时才发现脚踝竟然肿了一圈,无奈只好又坐了下去。就在我想要不要喊人来时,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蹲下身来检查起我脚踝的情况。
我想打开他的手,但还没能够碰到他就反倒被他一把擒住:“不要动!”说着,替我脱下了高跟鞋,面色稍显凝重却没有再开口。
“我会自己叫医生!”我有些生气的说。他则抬起了头,冷着嗓子说:“那样的话,很小的事情都会变的很麻烦吧。”
紧接着还不待我反应过来,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炽痛,我猛地收回脚,发现竟然可以自由活动了。我略显诧异的望向了顾锦安,他倒不以为然的说:“ 看吧,只要几秒钟的事情而已。”
我道了声谢谢,他点了点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就响了,他接起后我听见那头很嘈杂,但还是可以听出对方所说——“人不见了。”
三:
闻言,他面色忽的凝重起来了,我也大概猜的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没有所想的慌张,只是叹了口气,冲那头说道:“马上派人过来这边...另外,调来直升机,越快越好。”
就在我不解他为什么要调直升机时,头顶上空突然传来一阵轰鸣,我仰头去看,见那里正悬停着一架小型的专机。“这么快!”我忍不住发问,却见顾锦安面色有些难看。果然,飞机开始下降,大约降到我们可以看得见舱底的高度,又停了下来。
“上天台。”他似乎是在和我说话,但我并不确定。不过看他即可大步走向了别墅里,我便也决定跟着。
他果然是去了别墅的天台上,那里装有很大的聚光灯,两盏灯同时开起,四周就被照的如同白天一般。如此一来,便可以清楚的看见整架飞机。我的视力并不算差,所以隐约看见了舱门被打开时,走出来的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人束缚着另一个人。那个...被一个不认得的男子禁锢着的人...是姐姐么?
“你放开她。”顾锦安走到最前面,大声说道。
我也稍稍前进了一点,不会认错的,是姐姐没有错,她没有挣扎这让我很纳闷也很不安。而那男子到笑着,满是嘲弄的看着我们一群人,冷不丁的道:”真是一群白痴,一群人都看不住一个人么?“仔细看的话,那男子似乎也并不多大,二十出头的年龄,大概与我们差不了多少。我在想,他居然有这样的能耐,在众多保镖的监护下掳走姐姐。
”你是什么人!识相的给我放开大小姐!“底下传来了吼声。可他却毫不理会,望向了顾锦安,开口:”你也真是让我失望。“
顾锦安蹙起了眉,没有开口。而他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你太可笑了,知道么。自始至终,我都是决定要以命偿命的。“说完,他掏出了枪,对准姐姐的后脑,手指停在了扳机上,顿了几秒,还是开口:”穆棐皊,你是下一个。“
我虽惊讶,但是克制住了没有动容,顾锦安回过头来看向了我,随机又立刻移开了视线,不料那男子又接着说:”记住了,我叫做浅年,告诉你的父亲,就说那个将杀掉他两个女儿的人,叫做浅年。“说完,直升机向后飞了一大截,但所有人都看到一个暗红色的身影笔直的坠入了海里,随后是一声闷响响彻天际,我看着姐姐加速掉进了海里,不由觉得天旋地转,还是不争气的失去了意识。
自那之后的很久,我心中总有一块阴影,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可又也不论怎样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事情。我曾听见了医生与父亲的谈话,医生说,这是选择性的遗忘症,忘记了自己想要忘记的。从那一天起,我就想知道,自己到底忘掉了什么。
然而父亲和母亲都很有默契的决口不提,我忘掉了关于姐姐的一切,从儿时的记忆开始,忘记的干干净净。还有那天的所有,包括第一次遇见的他,全部都抛到了脑后。
我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当我再一次遇见顾锦安时我竟以为那是初遇。我的潜意识里并没有觉得他很眼熟很熟悉,因为就算是过去的记忆,我们也只是路人一样的关系。可我却记得,他当时看我的表情是如何的错综复杂。
我有想自己倒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干净明朗又好看的不像样子的男生,所以在听说他曾经做过保镖之后,便执意让他来穆家。他倒没有拒绝,可父亲却支支吾吾的不大情愿,只不过后来碍于我的任性便只有妥协。
然而一次的不经意,我听见父亲与顾锦安的谈话,父亲用威严的态度说:”我可以当做从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前提是你必须照顾好皊儿。如果可以的话,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永远别让她想起来。”
顾锦安似乎愣了几秒,随后说了句,知道了。
四:
顾锦安留在了我的身边之后,父亲说过,但凡我喜欢的,他都会满足。
他亲口对我说的,说他叫做顾锦安。我没有问他于父亲谈话中提到的,只是笑笑点头。我常常会做噩梦,梦到有一天,我被人从飞机上推入了深海,还一枪打穿了我的脑袋。我第一个便想到去找他,闻言他倒略一沉顿,继而替我整理好衣衫,让我不要瞎想。我顺势扑进他怀里,他也没有推开,只是像安抚孩子般轻轻拍了拍我的背,道:“没有关系的,只是梦罢了。”
他大概以为我已经睡着了,便将我放在了床上,但不料我去而又开口了,我垂下了眼眸问:“你会离开么?”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淡淡一笑,说:“不会。”
只有这两个字,却让我觉得有极大的安全感,不再那么怅然若失。
渐渐的,父亲看他的眼光也变了。从原本我怎么看都觉得透露不满直到现在也有那么些和蔼。我与他去了很多地方,去过普罗旺斯,那儿的薰衣草是最美好的,我记得我以前一直最喜欢薰衣草,说那就像是来自天国的花朵。我们也去看过巴黎的埃菲尔铁塔,日本的富士山和樱花,包括浪漫主义建筑的圣吉尔斯教堂......
我曾想过就这么与他一直走下去,可似乎一切都不知道为何的事与愿违起来。
如果可能,我倒真希望自己也是什么也没记起来,那样,或许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了,至少我可以自欺欺人的一直活下去。
在伦敦街头,我与顾锦安走散了,因为身上并未装钱与手机,所以在人群里我无助到了极致。他原本让我呆在原地等他,可我却因为走马观花的看满目的街摊而走失在人群里。那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伦敦又是雾都,所以天黑的比较快。
我四处找他,可却越来越摸不清放心,我从来都是不认路的,这点我不否认。
“Hi,girl, Who are you looking for?"就在我着急不知所措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男生,我一惊,回过头发现是一个有着金发碧眼的外国少年。”Can I help you?"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有人帮忙总比一个人找强,便点了点头:“Did you see a Chinese boy.Age and I almost.In the black coat. And.."
"Oh yeah,I remember, He is looking for you,too."我话未说完他就打断:”Let me take you to see him,OK?“
”Really,thank you ,Please." 我悬着的新这才稍稍放下,丝毫没有防范意识的跟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
走了有一段时间,离得很远我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忙想叫出他的名字,可就在我准备上前时,身后的人儿突然一把勒住了我的脖子,硬是将我拉进了一旁的小巷里。我吓了一跳,立刻挣扎起来,知道他在外面所以想大声呼救。
“Oh, beautiful girl, Next time don't easily trust to a stranger."他扑在了我的身上,想要伸手来解我的衣扣,我自是反抗,可是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拐角的石头,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只是在最后的意识里看见顾锦安出现在了眼前...所以说是要死了么,通常只有人之将死,才会立刻见到想见的人吧。我闭上双眼,开始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见到一个明明觉得无比熟悉,可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身影。她梳着公主头,与我穿同样的制服,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场景不停变更,人物却一直没变,我站在了镜子前,镜中出现了两个身影,她就站在我身后,我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后来,我又重复做了那个噩梦,只是这一次主角不是我,她穿着暗红色的晚礼服,从飞机上笔直的坠入了海里,紧接着的枪响让我猛地睁开双眼,清醒了过来。
顾锦安正在开车,我坐在他的旁边,他见我醒了忙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询问我有没有事。我低下头,自己的衣服凌乱不堪,披着他的外套,我没有说话,眼泪却先淌了下来。
”没事了,没有事了。“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心疼,可却没有时间去欣慰。他见状便直接揽过我,将我搂在怀中:”别怕了,有我在。“
我将头埋在他的肩上,止不住的哭泣,很快眼泪就浸湿了他的肩头。那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哭泣,所以他显得有些无措。
良久他都是这么抱着我,直到我最先放开了他,我红肿着眼睛,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埋着头用很低的声音说:”锦安..我, 都记起来了。“
五:
记起了一切对我来说反而是场噩梦,我几乎每时每刻都活在对死亡的阴影中。我再也没有说服自己走出房间半步,即便有顾锦安一直陪着我。
“棐皊,别再这样了好么?“他与我并肩坐在正对着落地窗的沙发上,一口一口的喂我吃饭,我其实什么胃口也没有,但他却是坚持一日三餐都不落下的喂给我。”你这样知道我会有多自责么?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当小勺又一次递到我嘴边,我却没有张口,而是偏过了头去问他:”是不是因为对姐姐的抱歉,所以才一直对我不离不弃的?“
他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但随即便叹了口气:”我并没有喜欢过穆彦海。“
我顿了顿又接着问:”那我呢。“
他点了点头,没有一秒的犹豫,说:”我爱你,你是我爱过的唯一一个人。“
我沉默了良久忽然还是笑了,那是自我恢复了记忆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我也有想过他只是在安慰我,可就算是那样也无所谓了,毕竟我是的确太在乎他了,以至于自私到只要他在身边就好了。
”锦安,再过三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说完,我又补充道:”是我的,二十三岁生日呢。“
他自然听明白了我的意思,神情严肃的看着我:”不要瞎想,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无奈的别过头,掩盖悲伤的神色,却又避开了这个话题,接着说:”锦安的家乡是在惟落城吧,听说那儿好美,真想去看看。“
闻言,他立刻答应,说我什么时候想去便什么时候带我去。我也没有多想,说:”明天吧,就明天好不好。“
父亲听说我肯出门,不由喜出望外,即可就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我与他翌日一早就搭飞机离开,我曾听别人提起过的,惟落城与浮泽城完全不同,顾锦安说倒也并非,只是安静些罢了,不比浮泽城那样繁华。
机场并不是坐落在市中心,反倒是偏僻的郊区,离机场很近的竟有一间不大的教堂,我觉得新奇便想要拉着顾锦安去看看,然而他牵着我的手却是一紧。
“怎么了?”我转过身去望向他,然而他的表情却不时很自然。
“不要去哪里了,我们先去酒店吧。”他拉着我准备绕过那里,可才靠近几步, 就突然听见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永远忘不掉的那个声音......
浅年似乎是从教堂里出来走向我们的,他穿着雪白的西服,与那日的身影几乎重合。我看见顾锦安冷下了眼神,放开了我的手,走到前方,将我护在了身后。
“呵,你还是不懂么?你做的这些,都只是徒劳。”浅年冲顾锦安笑的有些轻蔑,而后把目光移向了我:“亲爱的,还有三个月了呢,你一定很期待吧。”
几乎是他话一出口,顾锦安就冲上前去抓住了他的衣襟,额头上都爆出青筋来:“我警告你,别给我乱来,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哦?是么?”他倒是毫不紧张:“那么,我再给你一个选择吧...穆棐皊,你嫁给我。”
“你他妈妄想!”顾锦安直接一拳打在了浅年的脸上,我头一次听见他说脏话,浅年吃痛退出很远。“听着,你敢伤她一分一毫,我定会倍数讨回。当然,我也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说完,他想带我离开,只是身后的人儿忽然大笑了几声后,又开口了。
“穆棐皊,你知道里面的是谁么?”我回过头,见他似笑非笑的指着那个白色的教堂。我没有说话,他便有自嘲般的笑了起来,说:“是我的母亲,怎么,有兴趣来看看么?”
我犹豫了一下,想要进去。
“别去。”顾锦安拉住了我, 我虽然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但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他只好不再拦我,同我一起随浅年进去。
出乎我的意外的是,教堂里面很空,空到连一个修女都没有,装修却是十分豪华,有白色的砌墙和环上楼梯的青藤,但周围空荡荡的,除了正中央摆着一副水晶棺材,里面睡着一个女人,看起来竟也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美丽是不必说的,但是脸色却太过苍白,或者说是惨白,让人看到就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见到我的表情,顾锦安忙上前来安慰,只是浅年却抢先一步开口:“没想到是吧,不过穆棐皊,你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早逝么?知道为什么我的名字与你父亲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年’字么?知道为什么穆彦海会死,而你也会么?”
我承认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却摇了摇头,说不相信。
“呵,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母亲被你父亲欺骗,被你母亲赶出穆家这是事实!你知道么?他生下我那年只有十九岁...而她离世只有二十三岁,所以,你们都别想活过这个年龄。”
我难以置信,自己的父亲会是那样恶心,我虽然并未像普通人家才女儿对他撒娇过,但是我在心里多少是以他为骄傲,以他为榜样,而如今,我居然被告知,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令人作呕。顾锦安揽过我的肩:低语说:“别信那疯子。” 继而他拉着我离开,再没有犹豫一刻。
“锦安,你也觉得,他没有撒谎对么?”出了门我问他。
他长舒了一口气:“皊,这些是大人的恩怨,不要放在心上好么?这些不该由你来承担的,如果你父亲真的错了,他应该选择承担责任,而不是推脱给你。”
我看了他良久继而扑到了他怀中,掩饰着哭腔:“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上天自以为公平的给了我我那么多我不在乎的,却又这样夺走我所在乎的,我真的很可笑是不是?”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别这么悲观了,没有什么是一定的。”
“可我真的讨厌那些处处都是勾心斗角的生活...我受够了为了钱财,名利争个你死我活的世界。真的,我好想,逃离那些。”
顾锦安一面宠溺的抚了抚我的头发,一面说:“那么,回去之后,我们就结婚吧,我带你离开,去哪里都陪着你,好么?”
我闻言一惊,放开他抬头之势他的脸,仍然是那样的好看呢,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掉的美好...然后我使劲的点头:“你不许骗我。”
他扬起嘴角笑了笑:“我当然不会骗你。”
六:
那天晚上,顾锦安带我去了一个还算热闹的街心公园。惟落城的人本身就并不好闹,所以一向都是静谧的,这样的热闹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里有个露天的歌唱台,可以自己点歌去唱。”他冲我说道,并且附上解释:“就和演唱会差不多,只是谁都可以站上舞台罢了。”
我觉得很有趣便走近去看,靠近之后我才发现,广场的中央有个很大的舞台,前方是个喷泉,四周被霓虹灯照的五彩斑斓,上空吊挂着音箱,算是比较简单的设施了,但是的确十分受欢迎,情侣们轮流点歌,登上只属于他们的舞台。
“要不我们也去玩玩?” 我一时兴起,便拉着顾锦安说道。
他答应了,问我想唱什么歌,我想了想说:“《Just one last dance.》吧,你也会的。”
sarah connor的《Just one last dance.》称得上是我最喜欢的歌,marc terenzid 嗓音也是很有磁性的那种,整首歌在我看来就像是叙述了一个故事,两个人从相遇再到分离,歌词也的确很美——“Just one last dance, before we say goodbye” 我们分开前的,最后一支舞。
广场上有许多人,大部分都是年轻那女,像我们一样,无一不是深情对唱。而当终于轮到我们时,我居然感觉很尴尬,有些无所适从,不少人将望向了我们这边,然后我便感觉到有不少人向顾锦安投来了惊艳的目光。若说我本来还犹豫着,这会儿许是因为他人的花痴而吃醋了,一把拉过顾锦安走到了舞台中央,拿起一旁的麦,他却在一旁笑了起来,凑到我耳边说:“我头一次看到你吃醋,没想到还挺可爱。”
我的脸直红到耳根,而伴奏已经响了起来,我只得将麦递到嘴边:“We meet in the night in the Spanish café / I look in your eyes just don't know what to say / It feels like I'm drowning in salty water...”那个夜晚 我们在西班牙咖啡馆相遇.望着你的双眼 心有千言 无语凝噎.那感觉像是沉溺在泪眼……
轮到他的时候,我偏过头,满怀期待的去看,他也是望着我,轻启双唇,低沉却极富磁场的嗓音引得不少女生尖叫,竟让我觉得真的在开演唱会一般...“The wine and the lights and the Spanish guitar / I'll never forget how romantic they are / but I know, tomorrow I'll lose the one I love / There's no way to come with you......”这凝涩的酒 这眩目的光 和这西班牙吉他.有多浪漫我将永生难忘.但我知道 明天就将失去他.既然无法与你一起走......
最后的合唱是 ——Just one last dance....oh baby...Just one last dance... 只是最后一舞,亲爱的,只是最后的一支。
一曲终了,人群中响起热烈的掌声,他轻轻环过我的肩,在我的额头上烙下了一枚同样很轻的吻:“知道么,在我小的时候,就总是羡慕能一起签收来这里唱歌的情侣...所以,棐皊,谢谢你……”
我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对于顾锦安的身世,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他曾经告诉过我的,他的父母并不恩爱,在他看来就好像从来没有相爱过 ...所以他的家,他从来也没有当作家。其他我一概不知,只知道后来他的父亲杀了人,杀了他的母亲……
“皊,我觉得我自己可能做错了。”下了舞台之后,他忽然这么对我说:“十多年了,我没去看过那个男人一次。”
我知道他指的是他的父亲,他原本该是被判死刑,但是因为缓刑期间诚心改过,所以从轻处置,被判无期。我看了看他,不知如何回答。
他舒了口气,靠在了公园长椅的椅背上:“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父亲,不是么?就算我逃避再久也无法改变...”
“那就去看看吧。”我转向他:“我陪你一起。”
他先是顿了顿,继而笑了:“那在我们结婚之后吧,我要让他知道,真正的婚姻该是什么样的。”
我与他在惟落城呆了大半个月,终于决定回去。在电话里,我告诉父亲准备与顾锦安结婚的事,父亲没有反对,因为顾锦安对我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没有他,也不会有现在的穆棐皊。多以纵然我们的确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也不再有异议,在当时的我以为,他只是真的希望我好……
准备登机时,忽然来了一个电话找顾锦安,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后脸色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随后竟然让我一个人先离开,二话没说就冲出安检,离开了机场。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过了安检之后人潮太密集,我已然找不到他的身影。
上了飞机之后,我一直在担心他,知道飞机就要起飞,空姐提醒我们将手机关闭,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备注竟是顾锦安,我想都没想就立刻接起,但是那头传来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亲爱的小公主,听得出我是谁么?”
我吃了一惊,居然会是浅年的声音,不过随即我就意识到了不好的事情:“是你!为什么锦安的手机在你那里!你把他怎么了!”
“哦?你说顾锦安?”他砸了砸嘴:“那你不妨自己来看看吧,现在立刻来的话,或许还来得及呢...”
闻言,我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冲出了机舱,好在飞机还未起飞。浅年说让我去机场旁边的那个教堂,我是一路狂奔过去的,心里一直在祈祷着——顾锦安,一定不可以有事。
七:
来到教堂门口的时候,我已经累得没有半点力气。从外面看,并不像发生过什么事,但这反倒更让我恐惧,我一面喘着气,一面缓缓走上前,我心中竟有些害怕,我怕推开门之后,会看到不愿看到的东西。
而当我终于鼓起了勇气推开那扇门之后,一支乌黑的枪管立刻抵在了我的头上,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而我的前方,有两个个头足有一米九的壮汉禁锢着顾锦安,这样看来,他显得更是单薄。
我看出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垂下头,嘴角渗出了血,脸上也有淤青,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狼狈。
“锦安!”我忘记了自己的脑袋上还抵着把枪,就欲向他冲过去,然而我还没有迈开一步,就被浅年拉了回来,他狠狠的扯着我的手臂,挂着不易察觉的笑。
“穆棐皊,你现在是穆氏唯一的继承者了吧,如果连你也死了,那么,穆氏也就真的彻底瓦解了呢。”他看着我说,随即又望向了顾锦安:“可我不想游戏这么快就结束,所以,我决定了,不杀你,而是,让你做我的新娘,嫁给我这个,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顾锦安早已气的握紧了双拳,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况且如今的情况下又无法挣脱开那两个壮汉,只得用眼神示意我不要答应他。
浅年也懂得他的意思,冷笑了一声,将枪口转向了顾锦安,故作温柔的问我:“所以亲爱的,你的选择呢?”
我只觉得被吓得不轻,毫无反应的愣在原地,他却突然开始倒数:“三...二...一...”当我回过神来时,听到了一声闷响,顺势望去,浅年的那发子弹正好贯穿了顾锦安的右肩,他没有出声,皱紧了眉头,吃痛欠身却又被那两个壮汉强迫着站了起来。
他的外套是黑色的,所以看不见血流出来,但我一样惊到直接瘫坐在地上,浅年没有来拉我,而是重新将子弹上膛,仍旧是指着顾锦安:“这一次,可能就是心脏了...”
“不要!”我吼了出来:“我嫁给你!我嫁给你......”
浅年这才们以的点了点头,放下枪,冲那两人挥了挥手,他们便放开了顾锦安,我立刻冲上前去扶住了他。看他脸色白的不像样子,我心疼的快要窒息:“锦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顾锦安摇了摇头,声音低的可怕:“你怎么能答应他...我没有关系,可,那是你的一辈子啊...” 我刚想说话却发现眼泪先不由自主的流下来:“没有你的话,我还有什么一辈子可言?锦安,我不要让你有事情,更不要让你离开我...”说着,我几乎泣不成声,低着头任眼泪决堤。
我没想到顾锦安还有力气再抱住我,他头一次把脸埋在我的发间,轻嗅着那股曾熟悉的味道,然而他身上的血却染红了我的衬衫,我记得他呢喃着说:“笨蛋,如果不能在一起,我又还活着做什么?”
后来,浅年还是命人送顾锦安去了医院,我也留在了惟落城陪着他,千年说,这是场交易,我如今等到他平安,今后再也不许见他,我没有开口回应,他便当做是默认。我良久后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这是报应,我就该还父亲欠他和他母亲的债,活该远离幸福。
我突然笑了出来,可锦安明明说过那些该有父亲亲自承担啊,然后浅年也笑了笑说,穆年他早已经偿还不起了。
呵...原来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没有任何的公平,因为总有人从不把所谓的公平放在眼里。比如说...浅年。
与他相处的并不久,所以对他毫无了解,只知道可笑的是,他的报复让我离开我唯一爱的人,嫁给一个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没有心的恶魔。
医生说顾锦安没有生命危险,但伤得很重,外加他至今还未醒来,我便有理由多留下几天,我希望他醒来死一个看见的人是我,所以每天都守在他身边,知道又一次偶然的离开,而他偏偏在这个时候醒来,遇见了前来找我的浅年。
我进门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知顾锦安时实在没有力气还是怎样,总之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过激,虽然无法掩饰话语中的气愤,但声音却是很低,他说:“我不会让她和你在一起的。”
浅年冷哼了一声:“如果说我本来还没有准备与她在一起,就凭你这句话,我也要定了她。”
事后我问浅年,那日与顾锦安说了什么,他不回答,只是说:“看来他也聪明不到哪去,否则又怎么会爱上你。”
我对他的话似懂非懂,第二天就被他带回了浮泽城,她说会负责照顾好顾锦安,我忽然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他会突然温柔,我问:“你真的只是为了报仇么?可我为什么觉得你越来越不像恶魔了?”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别以为你会懂我,还有,顾锦安...他不过时走运罢了。”
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想着曾经与顾锦安走过的一切,只觉得自己不可能有办法再变回曾经的自己,少了他,等于少了全世界……
透过机舱向下望,是惟落城白茫茫的一片,果然是很陌生呢……
八:
回到浮泽城之后,父亲看到浅年时并没有多吃惊,而我说我要嫁给浅年而非顾锦安时,他竟然二话不说的答应。对于父亲这些的表现,我实在看不懂,浅年与父亲的对话我没有听见过,回到浮泽城之后,浅年与我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让我以为他说要与我结婚只是随口提提。
我没有一刻不在想顾锦安,他留在了惟落城,也不知道如今过得如何。我算是与他彻底断了联系,我的生日是冬天,三个月过的很快,但是因为没有你又觉得很慢。浅年忽然找到了我,说我与他的婚礼就定在我生日那天,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因为我知道如今我的意见已经不会起任何作用,只要听他的安排就好。
婚礼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我穿上雪白的婚纱坐在房间里,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喜庆的气息。我堆着镜子中的自己努力微笑,但一个身影却突兀的撞进了视线。
顾锦安依旧穿着黑色的外套,他缓缓走到我的身后,我没有回头,透过镜子打量着他,他似乎除了苍白消瘦了些,其余都没有变。
“你今天很美。”他这么说。
我垂下了眼眸:“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真的不忍心,在他的面前挽着另一个男子走过红毯,在神父的面前宣誓,我没有勇气那么做...所以,他为什么要回来......
他轻轻捧起的脸,吻住我的泪水,合上了双眼,然而很快的就松开,只是看着我说:“那个爱笑的穆棐皊呢?连对顾锦安也不再笑了么?”
我猛然抬起了眸:“锦安,要不我们离开,好不好?就趁现在。”
他一愣,随即只是一笑而过,显得苦涩,避开了话题:“我送你过去。”他伸手拉我起来,我却没有动。他居然拒绝掉...难道他就甘心看我嫁给另一个人么?我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会一直陪着我,绝对不会让我受一点点的委屈...会永远保护我,陪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难道都是哄我而已么?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忍不住就要落泪。
“皊,有很多事,我们呢着呢的没有办法去改变了,答应我,要开心,一定要开心好不好?”
开心?他说让我开心?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这个字眼?没有他我怎么可能再开心。
那日,他开车载我去了举行婚礼的地方,下车之后,他朝我笑了笑,说:“棐皊,记得要笑。”
我冷笑了一声,头也没回的离开,我不回头,是因为我不想他看见我哭,看见我懦弱。
现场布置的很漂亮,奢华的过头,甚至让我觉得有些过分庄重,以至于让我觉得阴森。我推开白色的木门时,发现里卖弄居然是空荡荡的,只有浅年一个人,背对着我站在那儿,他穿着白色额的西装,栗色的短发干净利落。
我提起裙摆走上前去,问:“怎么没有人。”
“因为婚礼被我取消了。”
“什么?”我一惊:“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我想着方才顾锦安对我说的话,如果他早些说不娶我,他也不会那样放开我,不是么?
浅年舒了口气,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我的眉心:“你自由了。”说完,他转身离开,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我竟觉得是那么凄凉。我一个人对着可容纳数百人的空礼堂愣住,为什么我会觉得头昏沉的很,就在浅年的脸突然离我没有距离时,我似乎紧接着记起了什么……
其实,那天我会晕倒不是在看到姐姐坠海之后,我记得,后来所有人都离开了天台,只有我和顾锦安留在上面,我问他:“你那么在意姐姐,现在竟还有心情呆在这?”
“在意...她?”他给了我一个冷笑:“我只是没有那个人那么恨你们罢了,又怎么可能说什么在意?”
“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做你姐姐的保镖么?”顾锦安突然问我,却又自己回答:“我知道他要杀人,但我不想他这么极端,可这不代表什么,其实我与他自始至终是一类人,只是选择的方式不同...可能我更希望你们穆家的人都生不如死吧。”
谈话到这里结束了,他离开前只留下了一句话——“穆棐皊,我不会让他杀了你,因为我要让你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这一连串的打击,才是我十一的真正原因,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将会不堪到了极致,才会不争气的晕倒,失忆……想起这个,对我来说才是最最痛苦,我不想相信,更无法相信,我深爱的那个人,原来在我记忆中,还曾有过这样的一面。
可是接下来,一切都脱离了我的想象 ,快到让我猝不及防,我接到了来自警方的电话,说在浮泽城城郊的公路上有一辆穆氏的车子坠下了山崖,他们说是一辆香槟色的兰博基尼,因为是全国限量的,所以很容易就联系到了我们,时间是昨天的傍晚。
我直接呆在了原地,香槟色的兰博基尼...那,不正是昨天顾锦安送我时开的车么?
“车、车里的人...是......”说道最后我的嗓子已发不出声音。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穿黑色西装,是褐色头发...容貌因为撞击已经看不清楚了……”我彻底跌坐了下来,竟真的是他呢,这就是他说的所谓让我生不如死的惩罚么?让我爱上他,最终他永远的离开我?真是狠心呢,我的泪水是这么告诉我的。
“死者留下了遗书,所以我们断定是自杀。另外,我们希望穆小姐可以来医院一趟,做一下尸体的认领。”
我最终还是驱车去了医院,一路上,我只是在想,不要是他,可是我也知道这是无济的想法。
泊好车后,我跟着警察去了阴森的停尸间,当他们掀开盖在他头上的白布时,我还是不争气的哭了,他就真的这样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这是遗信,上面写着让您亲自打开。”警察叹了口气,递给我一个蓝色的信笺。
我打开来,上面写着——
皊:
我想我的确是唐突的出现,到头来害得你悲伤。有些事你忘掉真好,也希望你别再记起。你只记得,我是真的爱过你,只记得我至死都在爱你。忘掉那些,忘掉我,但别忘记笑。
只有这么一些,看完我却泣不成声:“顾锦安,你这个骗子!”我大声喊了出来。
你这个骗子,骗了我,也骗了你自己......可你这个骗子,到最后你又得到了什么?
九:
顾锦安的一切都安葬好后,我又去了一次惟落城,只有我一个人,去了惟落城的监狱,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弄清楚,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弄清楚。
因为动用了父亲的关系,我没费半点力气就见到了那个男人,年过半百,头发花白,和昔日里英俊冷漠的顾锦安没有半点的相像。
“你是谁?”他眯起眼睛看我,显得比真实年龄苍老很多。
“我能保释你出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但是,你老师告诉我关于顾锦安的一切。”我开门见山的说。
“锦安...”听到这个名字,他怔了怔:“是他让你来的?”
我没有回答。
男人想了想后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让我见他。”
“好。”我假装答应。
于是他叹了口气,顿了顿开始说:“其实锦安本来也不叫锦安,我年轻的时候曾倾尽所有的追求过一个女人,她比我小了很多,我们在一艘船上认识,她最终没有拒绝,我们在一起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怀孕了,我便说要娶她,我们原先说的好好的,可不到一个月,她就反悔了,离开我去了一个很有钱的男人身边。我后来一个人郁闷了很久,而我和我的妻子结婚后没多久,她送来了一个男孩,说是我们当年的孩子,叫做浅安。那是他只有三岁的样子,与我们分开的时间刚好,我便留下他。可是我的妻子当然很生气,当初不敢忤逆让那孩子留下,可日后却总是虐待他...我实在不能容忍她伤害我和她的孩子,所以...在一次争吵中我……”
他停了下来,看了看我,又接着说:“那个女人叫浅梦,给他取名叫浅安,所以我让他随我的姓氏,便叫顾锦安……”
听到这,我似乎都明白了,原来如此,难怪他说,他与浅年都是同样的人...
“现在可以了么?我要见锦安。”
我瞥了他一眼:“对不起,你见不到他了。”
说完,我一秒也没留的离开。
一年以后,我给他买了一捧白玫瑰,来到他的墓前,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一年来,浅年都没有再出现过,然而没想到如今既然来到了顾锦安的墓前。
“你怎么来了?”我走上前开口。
浅年你没有回头,只是说:“真是命运弄人,没想到我恨了这么久,到都来居然是这种结局。”
我不解的看着他,等待解释。
“现在想想,我从来习惯任性,直到最后也没尽过哥哥的责任......”
“哥哥?”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你是哥哥?”
“没错 ,我才是那个女人和那个杀人犯的儿子。锦安是你父亲的私生子,所以,他最后才会选择离开。”他突然笑了出来:“我真的觉得自己错的很离谱,我现在才发现,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我心中的模样,两个男人,不管是真爱还是为钱,我都觉得她好肮脏,或许我真的是个疯子,那天我之所以说取消了婚礼,是因为这场婚礼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我原计划是杀了穆年,但穆年居然什么都知道,他甚至还很清楚,顾锦安才是他的儿子。所以,你也被他骗了,他从来没有准备让你们真的在一起……其实,锦安一直都是无辜的,他只是爱错了人,当他拿到亲子鉴定单的时候真的险些疯掉...而我,呵...我亲手砸了那水晶棺材,然后一枪打穿了那个女人的后脑,可她的血早都凝固了,一点都不好看……”
我听的傻掉:“为什么...锦安他不告诉我?”
“他怎么舍得?!”浅年依旧是笑着:“他拜托我不要告诉你,可是...如果我真的不说的话,对他不公平。”
说完,他干笑了几声后,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我一时间移不开视线,直到渐渐模糊……
第二天,我看到了报纸上登出了又一则爆炸性的新闻——
浅年也自杀了,在与顾锦安的同一个地方,开的是墨绿色的玛莎拉蒂。我没有多吃惊,因为突然觉得对死亡已经麻木了。可是呢…媒体并不准备放过,他们甚至找出了四年前姐姐死亡的案件,父亲当年没有立案,他说,这就当是欠他们的。
所以,报纸上鲜明的标题有些刺眼,写着——时隔一年,两辆豪车在同一地点坠毁,再度牵扯出穆氏。是四年前的凶杀隐情,还是另一个全新的阴谋?
我盯着新闻看笑了半天,然后忽然觉得眼睛很酸,我以为我会流泪, 但是我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我居然早已流干了泪……
尾声:
很多年后,有许多事情都已被人们淡忘了,就像一场末雪,到底还是会被来年的初春所掩盖。
又到了这样的多雨季节,我捧着一杯咖啡暖手,朝着窗户立着,咖啡升腾的雾气覆盖在了窗户上,我挪出一只手,在窗上画个笑脸。
他说过的,我记得的—— 不要忘记微笑。
可是…他们却只如一处风景,在我的生命中转瞬即逝,似真似幻的犹如梦境一般。
如今我能记得的也只有这些,但是我听说过的,昨天,也可以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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