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奇怪的普通的乱七八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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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旅人
夕阳逐渐隐没在沙丘之中,余温随着光线迅速消退,还未入夜,已经寒风四起,扬起黄沙和衣摆。骤变的气温逼得行人加紧赶路的脚步,以求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脚处。
那间客栈就立在沙丘与沙丘之间,前后皆无遮挡和装饰,青瓦红墙,立于萧瑟的荒漠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尽管处处透露着不和谐,但很明显这是赶路之人眼下唯一的选择。
“去前面投宿,藏好财务,记住,万事小心为上。”说话的是这个商队的领头人,本来按计划他们能在天黑前走出大漠,没想到途中遭遇强风,虽然没有造成财务和人员损失,但耽误了不少时间,导致他们黄昏才走到沙漠中间。眼下天色已晚,夜里寒风呼啸,加上毒虫蛇蚁,露宿风险太大,他只能选择去那家诡异的客栈。
这片沙漠处于两国交界,地势险要气候恶劣,除了来往通商的商人,鲜有人迹,官府也懒得管。因此若在此处发生什么杀人越货的事,多半都只会被这漫天的黄沙掩埋,难为人知。
抱着十分的戒备和忐忑,一行人敲开了客栈的门,里面出乎意料的普通,和其他的客栈没有什么区别。
开门的是个女人,略施粉黛,朱红长裙,梳着堕马髻,见有人来,神色冷淡,只侧身让路,示意客人进门。
领头的四下打量一番,发现这间客栈似乎再没有其他人,不论是店小二,还是客人。见此情景,他心中不安更甚,面上却依旧不显。
等所有人都进门,女子把门闩好,才走到帐台边问道:“客官住店吗?要几间房?”
领头这才回过神,收回张望的目光回答:“劳烦给我们两间房。”
分配好房间,交代手下人不要轻举妄动,随时保持警惕。领头便待在房间没再出来过。
与他同住的手下却生出了不轨之心,小声同他商量:“老板,我看这荒无人烟的,整个店里又只有那娘们一个人,不如我们……”
“你可知多行不义必自毙。且不说此等败类之事断不可行,这女子敢在此处独自经营一家客栈,你当真觉得她只是个普通人?”
手下没再说话,领头的暗自盘算等离开这大漠便把此人驱逐,如此心术不正之人,迟早会酿成大祸。
长夜在领头的提心吊胆之中艰难流过,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老板娘仍是昨晚的装束,面无表情的送别他们。
走远之后领头突然有所感,回头往客栈的方向看了一眼,红日初升,那女子坐在沙丘之上,望着日出的方向。
单薄的身影融在无边沙漠里,显得愈发寂寞。
领头看着那抹红色,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么个人。
究竟在哪呢?
他越想记忆却越发模糊,只好作罢。只当是自己魔怔。
二、花魁
丰州城地处华国边境,往来行人络绎不绝,虽不是京都,繁华程度却半点不差。城里有家青楼,名曰云水阁,本来烟花之地处处都有,这云水阁却格外出名,不仅丰州人人知晓,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都有人不远千里前来看看。
这一切都要从云水阁三年一度的花魁大赛说起,传闻五年前,云水阁出了位才貌双全的花魁,叫知月。没人知道这知月姑娘从何而来,她在花魁大赛的前几天找到鸨母,说明自己的来意,签了卖身契,自愿留在云水阁。
鸨母见她生得美艳动人,二话没说答应下来,顺利捧她做了花魁。
光是长得好看还不足以让知月名声大噪,毕竟世间女子千千万,好看的不在少数。偏偏知月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且样样精通。
见过她的人都赞道:“相比知月姑娘的才艺,她的美貌实在算不得什么。”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知月连带云水阁的名声,越传越远,前来丰州只为一睹芳容的人不计其数。
无数有钱有势的人踏入云水阁,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面,更有甚者,表示愿不惜一切代价为知月赎身,想与她长相厮守。
却没人抱得美人归。
谁也不知道知月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因为她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一样,从未有过特殊之人。
转折发生在知月入云水阁两年之后,彼时她的身价已经被哄抬到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所得买下一个云水阁不在话下,但她却依旧屈身于此,做着她的花魁。
后来某一日,一直卖艺不卖身的知月突然让一位恩客做了她的入幕之宾,让人大跌眼镜。
那男子毫无过人之处,甚至连见知月一面的钱都拿不出来,知月却主动为他付了银子,委身于他。
就在看客们唏嘘不已的时候,事情再次发生了转变。
知月接客的次日,丫鬟一直叫她不起,便叫来鸨母打开了她的房间门,只见男子已经死去多时,知月不知影踪。
官府介入调查之后,得出男子是因先天疾病暴毙,非人为的结论。
知月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时间,失踪的花魁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关于她的传闻不胜枚举。
有人说她是修行多年的妖精,专门人间吸食男人的精气为生。
有人说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历劫来了。
还有人说她其实是临近小国的亡国公主,杀了人之后贿赂了官府,让知府为她隐瞒了下来。
时间并没有冲淡她带来的影响,往后的几年内,依旧会有千里迢迢赶到丰州想见她一面的人,关于她的传言也越来越多。
“知月”这个名字,成为了众多民间故事的主角,尽管她本人早已杳无音信。
三、故事
大漠里的客栈在商队走远之后变成了一地黄沙,就像一场绚烂的海市蜃楼。守着客栈的女子也不知所踪,一切仿若一个偶然的梦境,没有在任何地方掀起波澜。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雪山之巅,身着红裙的女子漫步于刺骨雪地里,却看不出丝毫的寒冷。
“你又去了?”身后有人叫住她。
“嗯。”
“何至于此。”
“为何不至于此,这次我遵守了所有的约定,没跟他有任何交集和联系,只见了他一面。”
“痴儿,为何就是不肯放下?”
她没接话,叫住她的人也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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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或者说,这是那个人的第几次转世了。
她只记得第一世,因他们的相恋违背了天道轮回,害得战争四起生灵涂炭,神震怒,于是降罪。
要她不死不灭,永生于天地之间,而他永入轮回,忘却所有的前尘往事。
不服,当然不服。她若是那么容易就屈从的人,他们也不会酿下苦果。
于是反抗,斗争,神无奈妥协,许他每次转世能跟她见一面。并威胁道,若她再不收手,便让他来承担所有的后果。
无数次的转世轮回当中,她都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路边偶遇的摊贩,或是一面之缘的路人。
如此几次之后,她生出了不甘,于是提前筹备,以花魁知月之名,吸引他前来相见,本以为一晌贪欢也算只见一面,却没想到换来的是他的横死。
她落荒而逃,躲了几世没去见他,只日日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这一世她做了个梦,梦里都是些无关的景象,尸横遍野的战场,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有繁华喧嚣的丰州。
醒来之后她去了大漠,风沙四起后大漠凭空出现了一间客栈,给赶路的商队提供了一个落脚避风之所。
客栈的老板娘是个美丽却冷漠的女人,这次不同寻常的经历,让商队首领记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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