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的到底是谁？

*有轻微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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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平良一成打开门，在玄关换鞋。客厅里坐着一起租房的好友，小山和希。

小山和希是平良一成从小的好友，如今在同一区域的‎‍综‎‎合‎‌‍‍大学就读。他比平良一成大两岁，已经是一个快毕业的大学生了。平良一成考上艺术学院后，他立马邀请平良和他一起租房，这样平良也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自己的创作。

“昨天又在图书馆看剧本了吗？”

小山开着电脑，看他投递的简历邮件。见平良一成回来了，从坐着的地上站起来，心情不错告诉平良他找到工作了，走到厨房准备顺便给他做点什么吃的。

平良不想吃什么，他今天胃口并不好。可是昨晚剧烈的运动让他身体从里到外都有了损耗，还没说出口，肚子先叫了几声。

小山打开炉灶，放上小平锅：“昨晚上没吃东西吗？再认真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啊……对了，昨天有清居老师的课吧，又见到自己的偶像，还会紧张吗？”

平良坐到餐桌边上，挎着肩膀，有气无力点头：“会。比以前更紧张。”

他想到自己肩上的牙印，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是不是太逊了……清居老师觉得自己不够……怎样才能让他更舒服呢……

平良脑子乱哄哄的，想拿出手机搜一下，发现自己手机已经快没电了。小山的电脑正好放在一旁，小山见他这样子，大概也知道他想要查什么。于是主动让平良使用他的电脑。

脑子浆糊状态的平良也没想太多，直接打开了网页。

但不知怎么，他竟然翻到了历史记录，不注意进入了一个黑底的页面。

跳出来一个视频播放界面，还没等平良继续，视频自动打开，上面是两个叠在一起的赤裸男人，画面一转，露出了两人交缠激烈的‘搏击’。画面里，‌‍‎‎‌被‌‎‍‌‍插‌‎入的男人脚趾抓起，整个人仰着，浑身泛红，嗯嗯啊啊的呻吟在房间里火速出现。

平良还愣着，只见小山红着脸从厨房冲出来，一把把电脑扣下。

在平良的视线下，小山难得口吃起来：“啊啊，平良，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摁错了……”

平良倒也没多想，反而亮着眼拜托起来：“小山，你把这个网址给我一份吧！”

小山：？

等两人都冷静下来，平良埋着头吃刚出锅的玉子烧，小山在对面坐立不安。等平良都快吃完了，小山忍不住问出了声。

“你……刚刚想要那个网站，是好奇吗？”

平良吞下最后一口玉子烧，放下筷子，抽纸擦了擦嘴角。

“不是，我想……学习一下。”

小山脸突然红了几分：“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平良点头，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和清居的关系。小山继续追问，语气有些雀跃和紧张。

“是…是我，认识的吗？”

平良继续点头，心想：清居老师的《王室》还是你推荐给我的，你肯定认识的。

但是小山却不是这么想的。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青春期第一次梦到平良之后，他逐渐意识到自己或许不喜欢女生。随着年龄的增加，他也越来越确定自己的性取向。高中之后他有意识疏远自己和平良的距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长期保护平良，由此把对恋爱对象的保护欲转移到了平良身上，还是自己真的喜欢平良。

考上大学后，在平良还没高中毕业的那段时间里，他越发肯定自己是喜欢平良的。

这种喜欢是很绵长的。

从幼稚园一起手牵手回家开始，到小学一起反击欺负平良的坏孩子，再到高中一起出演话剧，再到如今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们中间有很多亲近的时光。

可这种喜欢毕竟不是主流，小山也迟疑过自己该不该告诉平良。

直到他在大学兼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告诉他，不管对方如何，你只要保持自己的初心就好。如果他接受，那么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接受，那么也不要执著。喜欢是很美好的，不要因为受挫，就贬低这种情感。

所以小山一直都没有向平良表达过自己的情感。

因为平良一直没有明确表露过对身边异性或者同性的喜欢，小山也不知道平良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唯一一次，平良激动告诉他，他知道自己喜欢谁了，对象还是电影里面的一个演员。

可是演员怎么能和未来的伴侣相比呢？

小山并不在意，他日复一日继续等着平良宣判他。

现在，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宣判时机。

“那你喜欢的人，是个男生吗？”

小山见平良久久不说话，主动打破了沉默。

平良轻轻点了头，小山眼里腾起一把火。他还想追问，却听到平良手机响起。正想看是谁的电话，平良就迅速站起来，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

“我饿了，等会买点食物过来。”

清居奏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平良觉得自己耳朵已经红了。他嗫喏两声，看到餐桌旁的小山，想到协议里面说不能暴露两人的关系，他小声回绝了。

“今天不行……我和朋友约好了，等会要去庆贺他找到工作。”

坐在餐桌旁边的小山只听到了‘庆贺’、‘工作’等字样，心里甜甜的，看着平良弯弯眼笑了起来。

“随便你。”

清居奏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掉。平良还没多说，就听到手机里传来‘通话结束’的机械女声。

——我不想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如果是从你那边泄露的，我会让你在演艺圈没有任何机会。

平良看着通话页面上的‘奏’，手指无意识来回碾压屏幕。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样，全世界都不会知道你属于过我了。这样……你才是完美的。

可是在完美的人，也有有不完美的时候。

这种不完美，有时候也是因为贪婪‘完美’而带来的。

平良拒绝清居后，心里很不踏实。

晚上等小山进房间后，他拿出手机给清居打电话，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机械女声总是冷漠告诉他，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平良坐在床边，心不在焉看着剧本，心思却一直在手机上。

是因为我拒绝了清居老师吗？他生气了吗？那他会讨厌我吗？他会和我终止协议吗？

他……

这些问题，一个一个如图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在他脑海里深深扎根。平良越想越糟糕，最后竟然想到了清居奏会把自己糟糕的床上表现，给下一个床伴当笑话讲。他挣扎着又打了个电话，这一次，还没等机械女声出现，他就看见了同学群疯狂闪烁的头标。

点进去一看，他只觉得两眼一黑。

当天深夜，一个话题冲上各大社交平台：

#清居奏被私生饭追车住院

清居入住的医院，当天夜里就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平良鞋子都没换好就冲到街上拦了车直奔医院。他混在粉丝里，焦急地来回走动，时不时往前张望，想要混入医院。

因为事发突然，事务所比警察晚到一会。考虑到清居这次车祸原因，事务所向警察和医院申请了警戒和严控。目前只有医院的病人和医生，以及少数探望人员可以进入清居所在的楼层外，大部分人都被拦在医院门口。情绪激动的粉丝们有人已经开始试图爬树进入医院，更有甚者情绪上头开始揉扯安保人员。

事务所到场后，迅速发布一手消息，同时呼吁粉丝能够冷静下来，不要盲目冲入医院。清居有任何消息，事务所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大众。希望大家能够一起为清居祈祷，早日平安出院。

消息一出，有人直接在医院门口哭了出来。

粉丝们举着‘清居加油’的话牌，在门口抹着眼泪。他们的手机时刻关注事务所和医院门口，从清居出事开始，不同消息开始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清居车祸现场

#清居毁容

#清居私生饭

#清居性取向

#清居粉丝

#清居截肢

……

平良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消息，他死死盯着医院门，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还没塞进运动鞋。在事务所发布消息后，他很配合退出医院范围，但并没有去往事务所安排的休息场所，而是在医院对面的马路上蹲着。目光依旧不移动半分。

长时间的封闭，让他唇上开始起壳，肾上腺素褪去，他感到了寒冷。可是他不想动，他不想离开清居。

他脑子里全是责备。

如果我昨天没去找他，清居老师就不会在这里留宿。

如果我买了食物去找他，清居老师就不会出门。

如果我早点和他联系，清居老师就不会出门。

如果！如果！

平良开始发抖，他制止不住的发抖。他眼里渗出泪水，可并没有人发觉，直到豆大的泪水从他眼里落下，砸在地面上，他才从中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哭喊。

“清居老师……”

平良看着医院住院部顶楼，轻声喊了出来。

“那个人，”安奈在保姆车里指了一个衣冠不整的男生，“你们帮我带过来。”

助理很是不解：“是安奈你认识的人吗？怎么这么…”

看着助理，安奈哼哼一声：“你知道什么，那可是我们国王的人。”

助理是艺人身边呆的时间最长的人，自然也大多是信得过的。这位助理从安奈成名前就做起，也知道很多圈子里的事，是个有分寸的。在听到安奈这么说之后，她惊呼一声。

“是医院那位的？”

“知道就行了，带回来吧。”

助理应了一声，从驾驶位上下来，带上口罩走了过去。

“谢、谢谢您。”

平良结巴着向安奈表达谢意。安奈摆摆手，并不在意。

平良跟在安奈身后，着急问道：“您知道清居老师现在情况怎样了吗？”

安奈调皮回答：“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安奈打开了病房门。

一开门，就看见屋子里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平良还认识。

“小山？入间先生？”

“平良？”

“好久不见，平良。”

床上的清居听到有人喊‘平良’，眼神飘了过来。平良也迅速和他对上了视线，在平良肉眼上下扫描后，平良他终于松了口气。

清居老师没事！

“你怎么在这？我之前一直和你联系，你电话关机了！”

小山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抓起平良的手，在看到平良身后的安奈时，愣了一下。安奈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和清居打了个招呼，再确认自己朋友没大碍后，笑眯眯和另外一位来访者聊了几句。

“入间先生这次是带着‘外交’任务吗？”

入间笑着站起来：“这次不是，我有个小朋友，希望确认清居先生没有大碍。我这才带上他一起过来的。安奈你也带了小朋友？”

床上的清居有些不爽，稍稍皱了眉头。

平良低着头，没有看向房间里的人。从清居视角看去，平良在入间等人面前有些窘迫，尤其是他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清居心里就憋着气。

安奈笑起来，不着痕迹给床上的清居递去一个眼神：“我可不是带的小朋友，我带的是朋友的朋友。既然确定清居没事，不如我们去喝一杯咖啡吧。对了，带上你的小朋友。”

小山视线跟随平良看到了清居，他浑身僵硬，入间也觉察到了一些不对之后，顺着安奈的话把他带出了门。小山还有些迟疑，入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后，他回头看了病房两人一眼，跟着入间走了。

等人都走完了之后，平良这次反应过来，盯着自己的脚尖。

清居老师就在前面，他没有离开我……

我我该说什么呢，在他面前谢罪吗？

他会原谅我吗，他会让我和他呆在他身边吗……

我不想离开他了，我不想失去他！

这些话，平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沉默在病房里盘旋，像是要给两人更加沉重的压力。

清居咳嗽一声，算是打破僵局。平良一听清居咳嗽，立马转身去寻水杯，倒了一杯温水后，他快步走到清居床边，却在最后踌躇起来。

清居给了他一记眼刀：“没看到我手受伤了？要我自己喝吗？”

“那。那我喂您吧！”

平良磕磕绊绊说完后，把病床上半截摇起来，小心翼翼扶着清居的背，眼疾手快塞了两个枕头在他后背，让他坐得更舒服一些。等到清居喝了大半杯温水后，他低头看到平良的拖鞋，眼神一暗。

“你先穿我的拖鞋吧。”

平良放下杯子，疑惑看着清居。

“你的鞋子，一样一只。”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清居轻笑，“因为我，你没有脸去找入间？还是因为我，你在入间面前这么糟糕？”

平良一脸懵逼，这管他什么事，难道不是我脏了你的眼睛吗？

“不是吗！？”清居声音陡然放大，“你不就是因为入间才接近我的吗？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在《王室》里面的角色，喜欢《王室》的男一号吗？你不是说不希望我和你上床后就和你继续联系吗？你不是因为其他人放弃和我相处的时间吗？”

清居说完后，瘫在床上，扭头看着窗外，语气平静。

“那个协议，就此作废吧。我想通了，最开始是我被下药了，你…只帮了我而已，没必要因为我的威胁继续和我做情人。我没什么立场捆住你，我也不会限制你的发展，以后有什么需要，你还可以找我。如果你要出去爆料……我也奉陪。”

“我、我不是……”

清居的发言，把平良说得不知所以，他站在原地，手指不受控制地来回摩擦。

“我不、不是不喜欢入间先生……我也不是不想接近您……因为您是国王，我、我不想成为您的拖累。您在《王室》里面的角色，太让人难受了，所以我不希望您是那样的。所以我说我更喜欢入间先生在《王室》里面扮演的男一号……我也希望继续和您交往…但是，但是我配不上您，我不希望成为您的瑕疵……”

平良越说越难过，似乎他就要和清居生离死别一般。

刚从死亡线上下来，幸运只骨折了手的清居，却平静得像一尊雕像。

“我不想再去判断你说的是不是真心了。”

清居看着窗外，底下还有粉丝的加油声，“我见到过很多人，他们说喜欢我，爱我，可是眼神里大多都是短暂的迷恋。我一开始以为你是真心迷恋我，那种炽热的、疯狂的神情，我从米见到过。说真的……我期待这种眼神，可是我也害怕。这种喜欢一不留神，就会成为畸形的追逐。昨天晚上我差点因此失去了生命。”

“我不会的！”平良冲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眼神真挚，“我爱您，清居老师！”

清居奏回头看向他，没受伤的手怜爱抚摸上年轻男生的脸庞，眼神里布满冷漠。

“可我不想爱你了。”

清居奏想起昨夜那个疯狂女生。

她尖叫怒吼，开着车失心一般撞击清居的车。她画着艳浓的妆，鬼魅一样嘶吼。

“清居奏！你为什么不爱我！你竟然爱上一个男人！我要你和我一起下地狱！我们一起去死！为什么要爱上男人！”

“我杀了你，也要杀了他！那个男人！清居奏你不能这样背叛我们！你不能！我也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女生癫狂中，他开足马力奋力撞击，同时她也在表露自己的爱恋。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清居奏！”

那个黑夜里，清居忽然想起男生黑亮的眼眸，想起昨天他们贪图‎‎‍‌‌情‎‌‍‌‍欲‎‎‍‌‌后，男生虔诚亲吻掉他嘴角罪恶的白灼，还有他哭泣里颤抖说出话语。

“我爱你，清居……奏。”

然后黑暗袭来，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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