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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

沈南生在给我说完这个故事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笑道：“我就说这照片上的人怎么常常入我的梦，原来是她啊，我这老头子，差点就忘了她了。”

“他们都说娶了她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狗屎运，可是只有我知道，我有多愧对她。”沈南生先生说着，小心地抚了抚那张照片，“我这一生向她立下三桩誓言，一誓藏于信中，所言有生之年一定比她多经几载春秋，不让她再历生离死别之苦。”

“一誓付之于行，带她北上看一场雪，只可惜，她终究是没有等到。”

“这最后一誓深埋于心，”沈南生老先生顿了顿，“不过是陪她至暮雪白头罢了。到最后，我做到的，却也只有第一誓而已。”

我听罢只是笑：“可你给了她最好的爱情，你不知道，旁人又多羡慕她。”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我只是希望她这一生不要怨我，毕竟我终究是食言了。”

他从那张照片上抬起头，望向那扇斑驳的墙，照片上是六十四岁的付知意，而那簇三角梅下藏着的，却是他当年遇见的，他这一生最爱的姑娘。

“知意，我好像忘记了许多事，我忘了中国历史，忘了化学实验，忘了物理题，但是却偏偏记住了你。”

这时我才惊觉，这个老人并不是对当年的学校怀着多么赤诚热烈的情感，他曾拼了命地回到这里，不过是因为这方土地上，葬了他的付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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