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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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斯非常愤怒，决定给偷盗火种的普罗米修斯惩罚......”华娥捧着书为方炬小少爷讲着睡前故事，可能是药效的原因方炬很快就睡着了。华娥理了理自己的旗袍，放下书，转身走出了房间。她沉浸在这安静的生活中，总算感到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华娥知道自己早就死了，只不过她意识消散的前一刻有人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华娥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她想重来，她想拥有崭新的人生，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于是华娥加入了那个游戏。

“再后来——”华娥用手拨弄着今天新做的卷发想了许久却想不起来，她只知道当时自己意识到被那群人，不，应该叫“神”给骗了，所以她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才逃了出来——

这天晚上方炬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孩子独自站在楼顶茫然地望着空中的一点，然后缓慢地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他只能看清女孩的空洞无神的眼睛，紧接着那个女孩向前方迈了一步，他想出声提醒却发现自己连嘴巴都无法张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踏上虚空，笔直地朝地面落去。这个时候他居然听到自己轻笑了一声，然后他的意识被迅速剥离甩回了现在的身体里。

方炬坐直身有些急促地喘着气他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笑呢？为什么会觉得......如释重负呢？难道他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吗？虽然他反复地对自己说那只是一个梦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地瞟向窗外。还好，他并没有看见那个女孩，紧绷的神经刚刚放松下来困意就重新将方炬包裹住，在方炬睡着前隐约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喃喃道： “看来今晚受折磨的还有你啊，姐姐......”

第二天，华娥看到方炬眼底的浅浅的一抹黑，没说什么，快速地吃完早饭后离开了宅邸。看着华娥出门方炬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想趁着这个时间重新休息一下，但是有个声音却催促着方炬打开昨晚华娥放在床头的书：“普罗米修斯被雄鹰啄开胸膛......人们称颂这位给他们带来火种的神......宙斯决定也让灾难降临人间......潘多拉听从蛊惑打开了魔盒......咦，为什么后面是空的？”方炬哗啦哗啦地来回翻书页，但是故事的确在潘多拉打开魔盒后戛然而止。

看着手中未完的故事方炬有些失落，心里感叹自己的运气真不好，只好倒在床上将书扣在脸上想象着后续。毒物，猛兽，疾病，灾害随着盒子的打开渗透进人间每个角落，其中也包含方炬的梦：又是同一个女孩站在同样的位置，只不过这一次她迟迟没有动作。

“你在等什么？”方炬在心里问道。

“我在等你啊，”女孩转过头来对他笑，那是姐姐的脸，她能听见自己的心声，“我在等你救我啊，方炬，只有你能救我了。”

“姐姐？你为什么在这里？”方炬很疑惑，对方没有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你是她残存的良知。”

“她是谁？”方炬在心里呐喊。

“她是......飞蛾。”她的回答有些犹豫而且声音变得混杂起来，似乎不止一个人在说话。

“可是，我又该怎么做？”

“书......会告诉你......”声音越飘越远。

方炬重新睁开眼睛，将放在脸上的书拿下来时飘出一张纸片，他捡起纸片不自觉地读出上面写的字：“乌头苏。”

“这......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方炬自言自语道，又将纸片正反翻来翻去地看多次确认没有其他书写痕迹后陷入了回忆，联想到梦里那张酷似姐姐的脸，突然记忆涌上心头：“这个不是姐姐的药吗？”

方炬的姐姐名叫方烛她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她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像一个个鼓起的小山包一样的红疹，然后这些小山包逐渐连成一片形成一大块一大块的红斑，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皮肤的束缚，抑制这些红斑其中一种药就是乌头苏。

“我记得在姐姐经常会备着这种药。”方炬思考再三还是敲开了隔壁房间的门，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床头的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姐姐，我来借一点你的药，”方炬探出头问道，躺在床上的方烛没有回应，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因为是常用药，所以它被磨成粉末装在一个玻璃瓶里放在床头。方炬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小袋子，用小药勺舀了几勺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离开卧室前方炬忍不住回头看了方烛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昏暗，方炬觉得姐姐脸上的红斑的颜色愈发鲜艳就像真的血一样。

“姐姐不会真的跳过楼的吧。”方炬突然蹦出了这样的想法，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急急忙忙逃出了房间。“接下来就是确定飞蛾到底是谁了。”方炬想，其实心中早已有了一个人选。

傍晚，方炬早早的来到餐厅，正巧碰见华娥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新包包，旗袍也换了一身，后面跟着的佣人正在从马车上抱下一个又一个盒子。

“药吃了吗？”华娥一边落座一边问方炬。

“嗯，吃了。”方炬嘴上应着，心里却明白这些都是华娥在外人面前的表现罢了，实际上她只关心自己，对于他和姐姐的事情能避则避。

“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想要害姐姐，只能是她了，更何况她的字不也和‘蛾’同音吗？”方炬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将座位偷偷换到了华娥旁边，华娥瞥了一眼，没说话。

仆人们陆陆续续地上菜，方炬瞅准机会假装小袋子从裤包里滑出来，趁着低头捡的时间将一些乌头苏抖在自己手中，然后头往餐桌下方一撞，华娥的酒杯就“当”的一声摔在了餐桌上。

华娥不顾平常的形象快速向后退了好些距离，一边检查自己的新衣服一边骂方炬：“我就说你今天突然离我那么近干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一出，小兔崽子，你还不如和你姐姐一样乖乖躺在床上等死！还好我的新衣服没事。”在仆人们和华娥成一团的时候，方炬将手中的药全部撒进了华娥的汤里，站到了一旁。

华娥重新回到餐桌旁，端起小汤碗抿了几口后脸上瞬间冒出一个又一个绿色的小斑点，在仆人颤抖的提醒下失声尖叫起来，方炬歪着头开心的笑了起来。

华娥看着笑着的方炬，气急败坏地走上去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后又用力地摇晃他：“你骗我！你根本没吃药！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你说话啊！”

“逃不过的。”

“你说什么？你和那群人是一伙儿的，是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吗！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吗！”

不知道方炬这话触动了华娥哪根神经，她推开方炬，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华娥感觉自己的命运又被捏住了，“早知道，早知道就不答应了！”她撞开无数的行人，拼命地逃离方家大宅，直到她精疲力尽的倒下。

再次睁眼，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意中看到了放在床头的熟悉的书，她一把把书抓过来——是她给方炬读的睡前读物，只不过这本书没有名字，也没有内容。华娥不相信，她疯狂地来回翻着书，终于在一页的角落发现了一行小字：你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书掉落在地板上，华娥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精神，歇斯底里地笑起来。

路过的仆人们一边快速通过一边议论着：“华大小姐终于疯了。”

“本来就快疯了，之前还说家里有两个小孩叫......叫什么来着？”

“方炬，方烛......”

交谈声越来越远，走廊上的灯一盏一盏的熄灭，火种又重新回到了神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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