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猬拍完最后一场戏的那天，剧组给他办了场简单的送别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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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沈猬拍完最后一场戏的那天，剧组给他办了场简单的送别会。

是在附近的酒店包间，虽说是简单的告别会，道具人员拍摄人员陆陆续续还是来了不少。一是因为到了后期大家都憋坏了，趁着有机会放松都乐呵得不行。

还有就是，以沈猬的威望，不少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想蹭蹭热闹沾沾光。

大家都喝，敬完这个再去谢那个。包括沈猬也喝得晕晕乎乎。

宋安凭一直在边上陪沈猬，一会儿喝一口杯里的酒，一会儿又拉着他撒娇。

“沈哥，还有机会和你拍戏吗？”宋安凭脸上坨红，支支吾吾地问沈猬。

这个问题，沈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合同压在蒋穹手里，拍完了这部戏，还有下部戏拍么，他自己也不确定。

又灌了一口酒，回答：“有，肯定有。”

“沈哥，你那天说的话，我回去也考虑了。”

“什么话？”沈猬喝得有些醉，把耳朵凑近去听宋安凭说话。

包间里吵闹的，有人张牙舞爪，谁唱起了什么歌，沈猬就趴在宋安凭肩头，眼也不眨地听他说话。

宋安凭也醉，舌头醉了，心也醉了。一边飘飘悠悠地说话，一边盯着沈猬鼻尖。

他不敢去看他眼睛。

“转型的事……我一直有在考虑……”宋安凭说：“出道之后，公司给我接的都是校园初恋剧本。说我长了一张初恋情人脸，天生吃这碗饭。”

沈猬笑了，靠在他肩上的头一晃一晃的。“你这是在夸自己吗，初恋，初恋情人……”抬手去摸宋安凭发红的脸，“确实是初恋脸。”

宋安凭心脏快要超负荷，他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千米，就快要喘不过气。

“那，也是沈哥心中的初恋脸吗？”

沈猬歪着头去想，又去够了一杯酒。

他想，自己哪他妈有什么初恋，说起初恋脸，他脑子里下意识去想蒋穹那张冷冰冰的脸，张口嘲讽的，默不作声的，汗流下来在他耳边说骚话的样子。

是疯了，才会这个时候去想他的脸。

沈猬猛地把半杯酒吞到肚子里，火辣辣的，直辣得他眼泪逼出眼角。

宋安凭又去问，问他是不是，是不是呀。模糊中，那两张毫无关系的脸似乎重叠在一起，让沈猬分不清是谁在他身边。

沈猬张口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说：“是，就他妈是你的这张脸。”

宋安凭心脏都要爆开，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漂亮的脸庞，不再犹豫，直直亲了上去。

嘴上却没有亲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颊，反而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宋安凭被掀到地上，眼睛还没看清是谁，就又挨了一拳。

那拳头像生了风似的，顿时嘴里就有股血腥的味道。

沈猬在看到蒋穹发怒的那张脸登时就被吓醒了，酒劲儿没过去，身体还没有力气，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蒋穹把宋安凭按在地上，狠狠给了他两拳，酒杯酒瓶倒了一地，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大家的目光全聚集到这里来。

看蒋穹还要出手，周围的人赶紧拦，把俩人拉开了一定距离。当时都喝多了，没谁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就看见蒋总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把宋安凭掀翻在地。

总导演反应得快，一边拦一边说：“蒋总，蒋总，有什么事儿咱私下里解决，您冷静点。”

“咱都喝多了，小宋可能是哪碰着沈猬了，绝对不是故意的。就是喝多了。”

众人有反应过来的，都跟着劝，说是喝多了。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蒋穹和沈猬那点圈里流传的破事，此刻酒醒了七八分，你一言我一句的把蒋穹拉到一边去。

宋安凭嘴角被打出了血，他舔了一口，又去看一直坐着的沈猬。

沈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绝对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蒋穹没理会身旁劝架的导演，见宋安凭去看沈猬，也把目光移到沈猬身上。

“沈猬，你他妈的下不下贱？”

他这一声极大，整个包间当时鸦雀无声。沈猬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看他，起身去扶还坐在地上的宋安凭。

那目光像刀子，蒋穹恨不得当场把俩人切碎了。

他恨得牙痒痒，嘴里说得竟是些脏话。

“沈猬，啊？怎么？又钓到新男人啦？”蒋穹冲过去抓他领口，“这小子能给你什么，你告诉我，他能给你什么！是能给你钱，还是能把你操舒服了——”

啪地一声，沈猬甩了一个巴掌过去，眼睛死死瞪着蒋穹。

哽了半天，才说出一句。

“蒋穹，真没有你这样的。”

沈猬不去看蒋穹，放开扶着宋安凭的手就往外走。

蒋穹还在喊，“沈猬！你给我回来！”

沈猬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曾经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但是真发生了，真叫他承受不住。

他感觉一切都被毁了，他的人生，他辉煌过的小半辈子，被蒋穹的一句话，毁得翻天覆地，荡然无存。

他走得又急又快，又漫无目的。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去了。

身后有台车一直跟着他，他不用去仔细看，就知道那辆车里坐着的是高注。

高注见沈猬不动了，便下车走到他跟前。

“沈先生。”他盯着沈猬狼狈的侧脸，说：“我早提醒过你。”

“提醒我？我他妈干了什么！用得着你提醒我？”沈猬忍不住讥讽，“当狗就那么有意思吗，用得着忠心耿耿地看着我？”

高注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沈先生，你又比我好在哪里去。我至少听话，你知道的，有时候，斗不过的时候，听话就足够了。”

他充满同情地看了一眼沈猬，又像是感受到天气寒冷，缩了缩肩膀。

“外面冷，沈先生跟我一起进车里待会儿吧。”

“用不着你来假惺惺。”沈猬想走，高注拉住他衣袖，轻轻叹了口气，又说：“蒋总不知道我跟着你，先坐一会儿，冷静一下吧。”

车里暖气刚好，高注没说话，过一会儿手机响了。

“喂，嗯，是，好。”

挂了电话，转头跟沈猬说：“你手机里有定位，他知道我们在哪。冷静一会，就回去吧。”

沈猬情绪没那么激动，但脸色还是很差，高注想任谁发生了那种事情，现在都不会高兴。

高注从储物箱里拿了个便携纸杯，又从身侧的不锈钢保温壶里倒了点热水出来，递给沈猬。

沈猬低头看着杯中热气腾腾的水，眼泪吧嗒一下，就掉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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