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注意的幽灵在人世唯一的渡口枯等到春来。

-----正文-----

（五）

“我又要走了，山高水远，来日再会。”

一抔白雪自枝头坠落，让伞上细碎的光影更加黯淡。凡尘偃旗息鼓，她在山茶的衬托下淡可入画，被灯火晕染的虚假的温情彻底消散，她还是她，是水墨捕捉不到的风，是深林挽留不住的雾。

纸伞攸然坠地，雪地上留下的痕迹很快被新雪覆盖。

灯火在她的瞳孔中放大，微微侧过的目光被男人低垂的后颈覆满。这个拥抱并不陌生，属于人类的温度沁入肌肤，带着她不能理解的眷恋与柔情，还有一丝丝不详的，属于离别的惆怅。

“玄常？”她唤对方的名字。

“来日再会，”玄常说，声音听不出异样，“我等你。”

她并未多想，这句承诺她听了无数次，对方从未食言。每年深冬，山茶花开到最艳烈的时候，她总会来到这里，和唯一一个记得她的人，喝一杯热茶，看富士山的第一枝樱花从皑皑白雪中绽放。

他们的肩头很快被雪花染白，为她撑伞的人终于将她拉入雪中，为她在幽暗混沌的夹缝中的前路上铺满沁入骨髓的寒凉。

第二年，她照旧来到玄常的住处，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她以为玄常接了委托，去了别处——偶尔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他都会及时赶回，便在屋外等。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山茶花开了又败，无人注意的幽灵在人世唯一的渡口枯等到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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