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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这场腥红浓稠的雨仍会时不时出现在陈曦梦中，四野暗无天日，空气仿佛裹入了泥浆，拖着他不停下坠。顾启明被撞的情景一次次重复上演，他一遍遍尖叫哭喊，直到惊坐而起。醒后亦是惊魂未定，每到此时，顾启明总会轻抚他的脊背，不厌其烦地向他确认自己的存在。

经此一晚，夫夫俩磕磕绊绊相携走过大半辈子，哪怕吵架红眼，哪怕互相冷战，两人都再未提过分手。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下那个和他白头到老的人躺在冷冰冰的推床上，生死未卜，吉凶难测。陈曦神经质地捧着顾启明的手，给它渡暖，祈求无处可逃的冷雨饶过他的爱人，别彻底带走他的生机。

一切都是凌乱的，似乎有人对他说着什么，要他做些什么，都好像隔着一层防音膜，他看着他们的嘴唇开开合合，可就是无法给予回应。

李飞南唤不了他，只能拜托医护帮忙留意一下陈曦，转身抱起昏厥的季怀秀和分出来的一名急救人员坐到车里，共同送去了医院。

长廊上的灯投射在清洁照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泛出泠泠雪光。门在他面前关上，大片大片的白充斥眼眶，他仿佛身处雪色荒原之上，唯有头顶上“手术中”三个大字发出稀薄的一丝温度，不至于让齿寒者彻底冻死在无望的寒夜之中。

李飞南办好住院手续，去就近的男装店为陈曦买了件绵软的休闲服，搭配了条蓬松的休闲裤、一双棉袜和一双鞋，又买了些面包和一杯热可可，赶到他身边时，已快两个小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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