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液中有它的味道，她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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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安蒴回家后难得地做了一晚上噩梦。

她在山上扯山茶嫩芽吃，一条蛇从树枝上吊下来，盯着她吐蛇信子，周围越来越多的沙沙声，一条巨蛇缠上她的腿肚子，将她整个人圈住，许多细小的蛇咬上小安蒴无处安放的手脚，当初救了她的老猎人倒在一边，风化成一具骨架，熟识的孩子在远远的坡上，嗤笑着看热闹，窒息中他们的脸越来越模糊。

惊醒后发现下雨了，被子被踢到一边，腿肚子绷紧开始抽筋。

缓了一阵，安蒴完全没有睡意了，打开手机，有新消息，她的好友南箬明天回乡。

安蒴回了好，她想告诉好友她遇到了和小时候看到的女孩很像的女娃娃，最后没发出去，把那些话删掉了。

南箬和她认识十六年，去市里读重点高中后很少联系了，安蒴没有考上大学，老爹不让她出去打工，两个人守着一片地租吃饭。

05

安蒴光脚，淌着水走河道。

因为会涨水，河岸边少有住人的屋子，而对岸不远处是邻村。晨家的别墅地势较高，下边是断崖，那暗红色的房屋立在山林的阴界，像座吸血鬼的小城堡。

她想起女孩问她明天还会来时期翼的眼神，还有那少年冰冷冷的警告。

管他呢。

她想着漂亮可爱的女娃娃，心情雀跃起来。脚底被石头刺到了，到岸上才发现，看着口子不大，怪疼的，安蒴忍着穿好鞋，走到别墅后半湿的裤子鞋子都吹干了。

她把手放在门铃上还没摁下，有人将旁边的小门推开，安蒴再次看到那个少年，这次他收敛了阴沉的气质，把刘海梳好，是一张清秀没有攻击性的脸，仔细看那眼里依然没有光。

鲮转身引她进屋，安蒴忙跟上不乱想，没有高光的眼睛她只在死人身上看到过。

到了玄关，入口没有换的室内拖鞋，鲮走的很快，安蒴只能快步跟上，屋子很大，安蒴一心跟紧那人，没有留意房屋的格局和装饰，只觉得越走里面越暗，越阴冷。

晨缅这么小的孩子，真的适合在这里生活吗，也许二楼采光好一些。

鲮站在一道门旁边，整个人隐在黑暗中，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打开门，明亮的阳光让眼睛瞎了一瞬，什么东西扑过来抱住安蒴的腿，安蒴低头，看到换了身蓝色背带裤，扎着双马尾，脸颊微红，大眼睛闪乎乎地看着她的小姑娘。

再看是个小型室内花园，移植了很多色泽鲜艳的花朵，令人眼前一亮的还是在花丛中优雅品茶的贵妇人，高贵，典雅，从容不迫的气度，她看过来，看的并不是安蒴，是身后的少年。

她扶着茶杯喝茶，鲮上前与她说话，晨缅说，“我们走吧。”然后跑掉了。

安蒴只能跟上，想着你妈同意了吗，走时余光看到女主人凉凉的撇来一眼。

她还看到那将那放在椅子上的另一只手，晶莹剔透的白，不那就是一只透明的手！

安蒴按捺着如擂鼓狂跳不止的心脏，夸赞道，夫人真美啊。

女孩却十分低落，“那是假的。”

“什么！？”

女孩眼睛里凝絮起泪花，安蒴忙转移话题，“我刚刚从河边过来，河里有很多鱼。”

两人来到河边，看了半天，没找到鱼。

“深一点的地方才有，我们去下游看看？”

小镇少有重工业，溪水清澈，能数清水底的石头，偶尔能看到石子下面的螃蟹，水藻中的小虾米，但是没有鱼。

走到下游，安蒴惨遭打脸，不过女孩并不在意。

安蒴说下次去水库玩，那边有人家养鱼，湖很大，风景很好看。

少女和女孩坐在石头上淌水，安蒴想起脚心的口子，那地方隐隐作痛。

“怎么回事？”女孩的手指摸上她的脚底，接触的皮肤开始发麻。

“额，河底的碎石划的，问题不大。”

“疼吗？”小小的手盖住她的脚心，安蒴被烫到一样迅速折回腿子，重心不稳，石头边长着一成苔藓太滑，手没撑住，跌到河里。

噗吱——

咳、咳、安蒴将肺里的水咳出来，看到七月正阳下，女孩比这天还明媚的笑颜。

两人躺在草上，女孩担忧看地着湿透了的少女，少女满不在乎地说晒晒太阳就干了。

“感冒了怎么办？”

安蒴敷衍说她身体倍儿棒。风吹过，她呛出个喷嚏。

女孩说要给她拿条毛巾，爬起来走了，安蒴没拉住。

不远处，一少年站在柳树下，将毛巾递给女孩，并嘱咐了几句，女孩跑回来将毛巾披在安蒴身上。

安蒴看着她忽然低落下来的小脸，问:“你哥让你回家？”

“爸爸妈妈都不在，我回去干什么！”

女孩眼睛发红，安蒴安慰她，女孩却越来越委屈，终于哭了，“我不想一个人待在空房子里！”

“我陪你回去。”安蒴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话没经过脑子。

于是在鲮的冷眼下，一个认识三天还算陌生的女人就被自家妹妹带回家中。

女孩兴奋地给安蒴介绍她家各个房间，一楼的格局比较复杂，客厅餐厅厨房洗衣房书房还有一间室内花园。二楼有几间是主卧室客房还有女孩的房间，女孩想拉着安蒴进去，安蒴忙拒绝，去别的房间看，有钢琴房玩具房藏书房。

藏书房比一楼的大很多，没有书桌全是书架，什么类型的书都有，文学科学经济学心理学伦理学还有佛教道教书籍，女孩不喜欢这里，安蒴看了一眼就被拉走了。

来到女孩最喜欢的玩具房，女孩说她要先进去，要安蒴来找她。

安蒴默数十声，推门，入眼是各种大小的娃娃，布娃娃和木偶娃娃堆放在一块，橱柜里有陶瓷娃娃和日本娃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们从各个方向看向安蒴。安蒴咽了口唾沫，在房间里寻找女孩，但全部娃娃都是假娃娃。

女孩藏在别的房间。

找了两小时，去过的没去的房间都看了，没有找到人，安蒴发现一个楼梯通向阁楼，犹豫了一会，安蒴选择上去看看。

阁楼有很多蜡烛，熄灭的蜡烛中有一个穿黑裙子的少女，安蒴近距离看才发现是一个长相和女孩有几分相似的……投影？

少女非常逼真，安蒴不自觉摸上她的脸，摸了一把空气。

安蒴和3D投影的少女对视片刻，感叹道，技术真好。

回到一楼客厅，时钟显示下午六点，她没找到女孩。安蒴坐在餐桌旁，忽然将餐布提起来，在里面蹲了一个多小时的女娃娃眼巴巴地看着她。

“找到你了。”

女孩爬上她的大腿，“我等了好久。”

“那我补偿点你什么？”安蒴说。

“爸爸妈妈经常这么说，宝贝，我们忙，没时间陪你，你想要什么让哥哥给你买吧 。”女孩十分不满，“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

“虽然哥哥什么都能弄来，可是我最想要的，还是陪伴啊。”

安蒴心疼的环住她，“我这不是陪着你吗。”

“我还是想要爸爸妈妈……”女孩闷闷地说。

安蒴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夜，女孩十分黏人，不愿单独洗澡，拉着安蒴一起，背后鲮的注视如芒刺骨，安蒴表示想活命拒绝了。

等两人洗完澡，躺床上给女孩念故事书，女孩却说听腻了童话，要安蒴讲一些没听过的故事。

安蒴想起村里老人讲的鬼故事，觉得不能拿出来吓女孩，在自己儿时的英勇事迹里挑挑捡捡，把在山上遇到蛇，添油加醋，升华神化，变成九死一生战胜野兽活下来的事说给女孩听。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闪着纯真的光，“那是真的吗。”

“……后面那部分是假的，不过我小时候真遇到过蛇，被一老猎人救了，我好了之后他死在山里了，还没好好谢谢他呢。”安蒴想，老猎人没有孩子，每年清明去扫墓的时候，总是十分清冷。

安蒴把灯关上，说故事讲完了，要睡觉了。

少女睡熟后，不自觉把女孩纳入怀中，女孩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雪白肌肤，那微热的，在皮下跳动的脉搏，口干舌燥。

终于，女孩顺从自己的心意，咬上那块皮肤，牙尖刺破表皮，少女痛呼一声，没有醒。

女孩如愿舔舐到甘甜的血液，将那美味纳入喉中。黑夜中，漆黑的眼眸闪烁着血红的光，她想要更多，吸食更多，再次咬上少女的脖颈，少女难以忍受地皱眉，抱着女孩的手收紧，女孩松口，眼底的红光褪去，将伤口的血液舔干净，同样抱紧了昏睡中的少女。

那血液中有它的味道，她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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