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圣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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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术！你怎么还愣着呢，这么多碗看不见啊！”

水龙头的水一直放着，水声这么响却好像只是朦朦胧胧的背景音从他耳边蹭过。只有周姐这响亮又极有穿透力的叫喊声才把他的思绪从不知哪个平行小角落拉回来。

“啊对不起……”他低下头看着水槽里不只何时又堆满了的碗叹了口气，呵，这水槽，倒像是永远不会空了……

今天是周日，餐厅比平时早一小时打烊。和他又有很么关系呢，周日人多，这堆碗洗完怎么也又得到凌晨了，方术嘴里叼着个牙签上下摆弄着。

他也忘了什么开始时候有了这么个癖好，似乎是从什么电影里学来的，他也从来没懂这到底是痞呢还是酷，权当叼了根烟吧。他从来不喜欢烟味，更别说送入口了，可他一直觉得自己该是抽烟的人。

中餐厅的灯早关了，只剩后厨一个用了不只多少年的灯泡泛着昏黄的光。

周姐向来是个精打细算的，一点点电都不肯浪费，更别说在他身上了。

这灯泡只是粘着电线放在水槽前，上面尽是油污，稍微一点动静就会因为接触不好立马就灭了。

方术看着这灯泡总是烦躁，每黑一次他总得擦干了手摆弄半天，到一些位置忽闪忽闪的最烦人，他恨不得就把这灯泡砸了。又灭了……算了，反正洗好了。

方术换下皮围裙摸黑上了楼。楼上还是餐厅不过有一个小储物间，这就是方术的房间了，虽然早上总是人进人出的，不过这总算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地方了，夜晚拥有一下下也好。

两年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有什么意义。两年前他头脑一热向姑姑要了周姐的联系方式让周姐给他一份工作许可，他这才顺利拿到签证来到德国。

他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是想出来看世界，还是因为那个人，他不知道。他只是想来，想来便来了，那年他刚满十八岁，身边也没有真正管他的人，他没有什么做不得的。

这两年日复一日的工作实在是让他厌倦了，虽不愿承认但他确实有一些后悔。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追求，只是隐隐觉得自己该做些别的了，而且这念头在近几日愈发强烈。

好在什么无论思绪都不会影响他的睡眠，挺好的，他想，可能这是他这份工作带给他唯一的好处了。

昨天是方术在今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又到了一年圣诞，唐人街的店铺前也挂起来彩灯，在雪中寂静的夜里显得平静而温馨。

这是方术来到德国后过的第三个圣诞节。这两年他在周姐的中餐馆中做着最脏最累的工作，每一天对他来说都过得那么慢，可是因为重复的工作重复的生活，这两年又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

他没学过德语，当初脑袋一热就只身来到了德国，到现在也只会一些最平常的用语，这也还是他在中餐厅听人点菜学会的。

这两年的生活让他感受不到自己在一个异国，他的生活范围不过就是这短短的一条唐人街，最熟悉的人除了周姐就是隔壁亚超的李老板。

当然他也想不到什么学德语的必要性，既然不是必要，就不学，每天过得已经够累了。

这个圣诞，周姐一如往年关店一周回国看望她在国内已经成家了的女儿还有外孙们。方术有一个难得的小假。往年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出去走过，倒也不是不想出去玩玩，只是嫌麻烦罢了，他语言不通，也不想在人前因为不会买车票出丑。

也许真是这无聊的日子过了太久，今年他倒是想出去走走了。当初是因为他而来，如今也该好好看看那个人向往的国家到底是什么样。

这一天是平安夜，下着雪，路上没什么行人，偶尔一两辆公交车开过，在安静的雪夜声音更显突兀。

什么商店都关门了，他只是静静走着，一边看看周边的建筑，倒是真挺好看的，他想了想，还挺符合那人气质的。

方术走着走着发现看见前面竟然还开着一家酒吧，圣诞节还在营业的门店不多了，好奇心驱使他走了过去。

他抬头，上面是黑色描金的花体字，viertel Bar，看完他就低头暗笑了出了声，觉得自己可真有趣，好像看得懂什么什么似的。想着想着他不自觉地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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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终于可以把小学霸放出来了！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