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会把你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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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五个?我楼下十个呢。”赵阙说着看了看一楼,又附在他耳边说:“况且他还和乔治.桑同居九年都没结婚…”
“这就是你养了十个小情人却没有老婆的理由?”年似锦眉毛一挑,一副和他对着干的架势。
“不不不,你说错了。”赵阙看着他的眼睛:“我老婆不是在我面前吗?”
年似锦用他那带笑的眼睛看他:“油嘴滑舌。”
“不油嘴滑舌怎么讨老婆。”
年似锦懒得和他争,摇摇头回房了。赵阙看着他的背影,敛去了笑容。
他回到房里,用那种老式留声唱片机放肖邦的夜曲。他曾经在“猎人”听到过肖邦,其实他不是很懂音乐,单纯觉得那是灵魂深处的声音,说不出来但它就在那里,一出来瞬间扎入你的心底,但你毫无察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段阴暗残酷的训练日--意外地让他觉得和肖邦很配。残酷往往伴随着美,他喜欢美的东西。
他在等,于是站起身子靠在窗台边,敲着手指,拨弄着高档西服的袖口。他看着那台柜式唱片机的唱针转了一圈,他的房门被打开了。他来了,他知道他会过来。
门被关上,赵阙从床头拿了支雪茄,年似锦走到他身侧:“你不是说最近可能有任务吗?”
他发现什么了吗?赵阙不由得想,随后年似锦又说:“我的事也不是很重要,你可以先做你的事。”
“怎么不重要了,你不好奇你以前的事?”
“总觉得不是好事。”他也不能和赵阙说实话,说自己脑子里的那些若有似无的记忆,还有对自己的怀疑。
“以后是好事就行了。”一语双关,赵阙与其说是乐观,不去说是期盼。
赵阙叼着烟,烟草味、檀香味、心跳声、呼吸声,还有肖邦充斥着这间屋子。
“你对之前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赵阙开口道,虽然这个问题他之前也问过,却还是不由得再问一次。
“我现在只记得你。”
赵阙笑出声来,被雪茄呛的几乎流眼泪:“咳咳…你,这么说好像你不认识别人一样。”
“对我来说是那样。”无比郑重的语气。
赵阙噤声,抽了口烟,把烟头摁灭在窗台上认真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必须帮你找你的家人了。”绕来绕去,又回到这个问题了。
“我的身份很重要吗?”年似锦内心深处觉得赵阙对自己的不信任表露的太过直接,这让他难以适从。
赵阙觉得他语气不对,好像有些不痛快。但年似锦很快就把那种不快掩盖了下去,他看不出端倪。
于是年似锦点头说:“南京。”这是他仅存的记忆,这座城,早已破败不堪。他本能不去回想,即使他没有记忆,他也知道那次毫无人道的大屠杀。那次屠杀没有人走的出来,所有死去的人,所有幸存的人,所有中国人。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立场去痛苦,他什么也不清楚。
空气突然沉重,像是加了某种粘稠的液体,突然就沉了下去,一直下沉,沉到让人呼吸不畅。
赵阙没说话,只是转身伸出手按着他的脖子,接着和他额头相抵--他很喜欢这个动作,年似锦确定了这件事。像是某种安慰,这样的接触让他觉得比和他肢体交缠更近。
很久,久到房里的唱针又转过一圈。
“总会结束的。”赵阙抬头。
他在说战争,年似锦知道。这世道,平安来的太珍贵,近乎奢侈的让所有人不敢多想。于是所有人拼了命,抗争,奋起,不顾一切。他们要把平安留给下一代,即使用生命做为代价,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
“等得到吗?”年似锦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
“不知道。”他没安慰他,这样的答案,他给不起。
他听到赵阙的回答,突然觉得他们像两只穷途末路的野兽,或许是一只,至少赵阙是。他张扬着锋利的爪牙实际上为了掩饰脆弱。
那唱针又转了一圈,赵阙又去拨他额前的头发--他记得他头发应该没有乱,年似锦这样想。他听到赵阙说:“请不要背叛我。”
他用了请,不是“不要背叛我。”像是渴求,像是盼望。
“我真的会把你关起来。”赵阙露出一个干净爽朗的笑容,这让年似锦觉得他一直等的就是这个,他可以为了这短暂的笑容付出一切。
“好啊。”他也回了一个笑容,彼此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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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希望今天所有人都拥有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