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玩偶失踪的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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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离开李家后，仍旧提着装着棒球棍的包似没有思想的魂魄，一路飘进了车站。

李肆的状态让窗口里的一位工作人员显露出担心的模样，她好心地问道：“女士，你还好吗？”

李肆很疲惫的、很颓废的、很僵化的向着工作人员说道：“女士，我快好了。”

说完拿着车票走进了等候室。

李肆浑身散发出来的陈旧的、腐朽的、静止的气质逐渐让周围鲜活的、琐碎的、充满希望的来往乘们客远离她所坐的地方。

这种远离却在李肆收到来自乙的手机信息的一刹那消散了。

因为李肆那张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的时间开始流动。

导致李肆露出表情的原因是她的朋友——张叁。

张叁与她发消息，总结为由于李肆的帮忙，接下来又有几位人加入。

“人？”李肆重复着来自张叁给予的信息，“不只是女子吗？....这样的情况我得该回个恭喜吧？”

李肆说着回了这两个字。

张叁大概情绪很高昂？又回给了李肆一个含着玫瑰的表情。

李肆又笑了起来。

怀带着这种愉悦的内心，李肆坐上了去往xx的车。

因为是最后一班客车，李肆到达xx时，天才蒙蒙亮。

跟着睡眼惺忪的乘客下车后，李肆思考了一会儿，将棒球棍的包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她开始徒步向xx也就是她的家乡里走去。

随着天也开始苏醒，寂静的街道上慢慢有了人的身影。

李肆在街边的馄饨店垫了肚子后，再次进入街道上人烟已经正式升起。

车水马龙虽算不上，但也人声鼎沸了。

李肆感受着这些烟火气，按照她的记忆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小巷子里。

径直走到最里面，李肆来到了一家xx店。

“老板，一提烧纸和两沓纸钱。”李肆刚进门就对着店里喊道。

结果李肆并没有听到她熟悉的回答声，她走进店，才发现店的主人已经换了人。那人正在聚精会神地打游戏。李肆刚才的话也没有听进去。

李肆没有再重复之前的话而是自己去拿了自己需要的物品，然后回到收银台，对着打游戏的店主道：“多少钱？”

店主这才瞄了一眼李肆放在台子上东西说了一个数字。李肆从上衣口袋了掏出了现金，数了个数字后推给店主，拎着两件物品就走了。

等那店主终于打完游戏后，收起放在台子上的现金似是刚从梦中醒来般道：“刚才那个人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

这么发出疑惑的人还有几个，依次都是李肆去过的店铺。

除去李肆从未回来这点还有就是李肆本人的气质变化，对比昨天就差了很多。

即便记忆力强悍的人有过对比但着实不敢上前询问，深怕这人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这样李肆大包小包的来到了站台。日子已经过了秋末然而阳光炙热的程度不敢恭维，好在时不时有清风吹过，带来了属于秋的凉意。

一路陌生又熟悉的场景下，李肆来到了满是坟头的荒岭，她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座墓碑前。这还是她小时候偷偷跟着其余家人摸索出来的路，毕竟女子被排除在外。明明都是人，哪来的这些古旧的、腐朽的、烂臭的默认观念。散发着活力的人不去精进古人的精华却固守着死人的糟粕，也是可笑的场景。

“嗯...算是中午好吧..”李肆对着孙酒女士的墓碑洒了一杯酒，抬眼看了看天边的日头道，“我好像好久没来看过你了，孙女士。”

说完，李肆又开始从一旁的红色塑料袋里一一掏出她这次买的东西——沙琪玛，雪饼，蛋黄派等等。接着起身看了看其他墓碑前，李肆看了好久终于在右上处看到了一个铁盆。

李肆走过去，拿铁盆的时候先从自己上衣口袋里那两捆纸钱中抽出几张，先在这个墓碑前点燃烧尽后，双手合十，便将铁盆拿到了孙女士的墓前。

“这个是借别人的，你先凑活着用。”李肆一屁股坐在土地上，一张，有时几张的烧着。

她静静地、呆呆地看着眼前不断冒起的黑烟，猛地喝了一口来自酒盖里的白酒道：“孙女士，你后悔过吗？我觉得你大概是后悔的，要不然就不会生下我不久就新生去了。孙女士，我没见过你，可我觉得我活到现在次次都有见过你。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吗！”

李肆说道这儿情绪激动起来。

“因为那些女人身上都有你的影子！当然也有我的影子...”李肆叹了一口仿佛要将生命叹尽的气，“孙女士，我的玩偶丢了...不，应该说它离开了我..我有时候觉得它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笑话我，笑说：‘那个人忙忙碌碌的，忙忙碌碌地生活着，却不知道自己生活着什么。’我好羡慕，好羡慕那个说着我在生活的服务员，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动摇。他知道自己的分。自己所要做的本分，他抓住了他的分且承担的一切了后果。而我，而我呢？而我......而我在干什么呢？哦..我在说大话，我在搞砸一切事情。”

“孙女士，你的外孙也被我搞砸了。”李肆又喝了一口酒道，“这可能是我活着这么长的时间唯一做得让我自己感觉痛快的事情。虽然之后我得去警察局呆着。”

“他们说联系不到你，我想着你会来这儿。”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妇人出现在了李肆的身侧。

“孙女士。我们来客人了。”李肆没回老妇人的话，而是对着墓碑说道。

“你恨我，恨你父亲，恨你兄长，可以。因为我们自作自受。但你唯独不能恨你自己。”老妇人突兀地说着这话。

“这些道理您也只会和我说，其他人听吗？”李肆嘲讽道，“听话的人，敌不过暴戾的人的。”

“可你也对他们有感情不是？要不然哪来的恨？”老妇人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情我让你兄长私了了。”

“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肆听到这个消息后狂笑起来，可是那声音却像哭起来一样。

很是悲凉。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为了你那好赌的丈夫选择了抵孙女士私了。”李肆收住笑声看向老妇人道，“她可是你的亲女儿啊，哈哈哈哈哈”

“我说了我自作自受。”老妇人平静道。

李肆瞥了一眼老妇人然后朝她的脸上泼了一瓶盖子的酒。

“她请你喝的。”李肆急促的笑了一下。

“是你请我喝的，不要耍性子。”老妇人掏出手帕擦了擦脸道，“回去吧。”

“我会回去的。”李肆看着老妇人这幅模样，无力地倚靠在孙女士的墓碑，出神地望着天空道，“你老说自作自受。我也会自作自受对吧。可我又在哪儿呢？”

老妇人听后，转头看了眼李肆，像是看胡闹的孩子：“真是闲散。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找到了也只不过看到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风景而已。”

“那我也是找到了，我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闲散了。”李肆回道。

“你会。”老妇人笃定道。

“我不会。”李肆有些生气。

“你会。你会像你现在一样。”老妇人再次用肯定的语气。

“我说了我不会！”李肆真的生气了，她直起身愤怒地看向老妇人，却在老妇人的目光下移开了。

“看，我说了你会。”老妇人转过头平视着远方道。

李肆再次倚靠在墓碑上。

“你得回去。”老妇人在一阵沉默下又一次开口道。

“....好！我回去。”李肆消化好自己的刚才因躲避老妇人而烦闷的心情后，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不知为什么笑道，“反正这儿又没有我要找得东西。”

“千万别为了别人而去伤害自己。”老妇人在李肆站起身后道。

“所以可以向您一样为了自己而伤害别人？”李肆收拾着墓碑前的物品道。

“自作自受。”老妇人已经多次与李肆说这个成语，“别人的做法不需要你来为他们承受后果。”

“但会间接的，不受控制的，定律一般的来找我。”李肆提起红色塑料袋道，“有时我在想你们为什么要延续你们的血脉？本能吗？可我们不是万物之长吗？”

“你也说了万物之长。”老妇人道，“万物之长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大概是想延续和分享其中的一朝一夕吧...”

“那依我看目前并不是很好啊~”李肆开心道。

“巨大的破坏由此会带来新的生机。”老妇人摇摇头道，“反过来亦然。万物是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的。”

“那大概这个生机我是来不及看到了。”李肆打算离去，她背对着老妇人道，“我想过不久我就又能见到你了。”

说完没等老妇人的回答，晃着红色塑料袋离开了这片荒岭。如一抹远去的星火。

“那你可就要失望了。”老妇人望着远去的李肆道，“尽管我和你的妈妈想，你自己也不允许。真是个小傻瓜。身在田野却到处找田野。这就是你拼了命护下来的小傻瓜啊..孙酒。已经慢慢伸出自己的枝丫了..看来开花的日子不远了..”

老妇人留下这些话也悠悠地离开了。

剩下一张开怀大笑地黑白照片，充满希冀地看着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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