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夜钟敲响后，我们就要告别。

-----正文-----

我做了许多尝试，仍然无法讲出一个好的开头。那一切同时在我脑中浮现，如空中的投影，又如无口的洪流在我胸中猛烈地冲撞。当我想起它，它要么已开始，要么正在结束，结束在我的记忆尽头，结束在夏宫。我可以写那扇琉璃花窗，写那张古老的壁画，写黄砖石大厅墙壁上的羊毛挂毯，写我的伙伴们，他们穿着漆黑的制服，领口别着金属勋章，骄傲得像一群年轻的猎犬。

这时候我意识到，我可以从这里开始。

夜钟敲响后，我们就要道别。我的伙伴们会在乐池中跳两个钟头华尔兹，没完没了地饮用香槟，互相亲吻，不厌其烦地讲述每一桩值得夸耀的旧事。但我得讲一讲那个铁盒子。

大厅的歌声与乐声让我提起这只盒子的时候，显得格外遥远。它如此苍白、简陋、捉摸不透，我像是在厚重又黏稠的水中搬起它，然后那些凝固的空气突然流动起来，化为无边的烟尘和烈火。我在烈火中失去我的伙伴。他既不是死去，也不是消亡。我只是失去他，连同一切真实或虚幻的往昔沉入深海。我仍能在不可预见的瞬息中感受到他握住我的手，或者说曾经握住我的手，然后我胸腔中的洪流就会开始涌动，在我没有疏口的心中如困兽般激烈地沸腾。我的伙伴失去他的姓名，永恒地困在我的意识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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