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得像一把滚烫的火,要烧进谁的胸膛,粉碎他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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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上头说咱收拾收拾就能下班儿了。”李越抹了一圈桌子,又把抹布对半一叠,擦了擦桌沿,回头对边伯贤说了一声。
“行。可累死了今天,回头咱俩泡个养生脚。”边伯贤拆下围裙,顺手搭在背后墙上的挂钩上,拎起胸前的那一块闻了闻。
味儿太大。
今天尤其的大。
边伯贤这个臭讲究的洁癖其实不怎么能受的了满身的火锅味儿,奈何一直在火锅店里边儿泡着,混了个经理当着,工作也不好说不干就不干。倒不是工资的问题,就是从前死气白赖要进这家店......
说不干就不干了,显得矫情。他不愿意让人觉得他矫情。
李越笑了两声,自打他和边伯贤合租以后,他就知道这人有多臭讲究,又讲究又养生的,小老头,还有一点好看。其实是很好看。“行,泡脚泡脚呗,还养生脚,这什么新兴名词啊。”
“这你不明白,你哥这叫潮。老年潮,懂吗你?”边伯贤打着趣,锁了店门,和他一起朝家走着。他们上着班儿的这家火锅店是个连锁品牌,像现在这样的旺季,得到凌晨一两点才能打上烊。尤其到了周末,人得更多。其实有时候边伯贤想不大明白,你说这些人为什么爱在大夏天儿的吃那些个滚烫滚烫的东西,又开空调又流汗的,这跟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因为太喜欢了,喜欢的不分场合不分季节,哪怕在最不适宜的地点时间也要感受那种浸透灵魂的感觉,我喜欢啊。火锅和我的灵魂契合。”有个人这么回答过他的问题。边伯贤摇摇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甩出去。
“凹凸。”身旁的李越突然出声,“这名字真有意思。”边伯贤的眼神从地面移开,看向李越。
“什么?”
“喏,那个店铺招牌。”李越指了指路边一家门面。凌晨一两点,街上就几杆路灯亮着。黄色的灯光昏昏暗暗的,边伯贤只能看到招牌上白底黑字地写着凹凸两个字。至于是个什么店看不出来。前两天这店还在装修,看样子,这招牌估计是才上上去的。
“挺有意思的,这店家估计得是个文艺青年。”边伯贤笑着摇摇头,“估计是个什么小吃店吧,开在咱店附近,也挺有意思。”这生意估计好不到哪去。边伯贤有点同情店主了。他们这条街搞餐饮的,没有能干的过他们火锅店的。这个选址,就只能指着财神爷保佑了。
累了一天的两个男人,回家也没顾上泡脚,李越匆匆洗了把澡就摔进床里不省人事了。边伯贤也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香喷喷地洗完了澡,关上房门以后,也很快入了眠。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边伯贤一巴掌拍在李越脸上,套上外套就准备出门了,“快他妈起床啊越越!!都他妈十点半了再不出门经理非活扒了我们俩不成!!”说罢边伯贤也没等李越,摔上门就开始狂奔了。独留李越一人在床上凌乱,脸上还带着鲜红的巴掌印。
其实店主也不是多蛮横的人,就是脾气爆了点儿。虽然总扬言要扣他们工资,可总也没干过这种事儿。边伯贤知道她是个好人。
但是再好的女人也敌不过更年期。边伯贤一想到店主发狂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阵打鼓。想着想着不由得又加快了步伐,再次变身旋风小陀螺。
快到了,终于快到了,边伯贤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店门,心中涌起了希望。他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十一点。还是躲不过啊,边伯贤有点牙齿发酸。
凹凸。
这两个字又出现在眼前,比起之前看过的那一次,好像多了一点儿感觉,真是挺有感觉的。很对边伯贤的味。再朝里一看,看不太清,只看见朝外的一面墙上靠了很多绿植还有花。具体什么花也看不清,就知道红红的怪艳的,估计也就是玫瑰月季什么的。
是家花店啊。
边伯贤有点想进去了,他挺喜欢花的。他觉得这些骄傲的生命很顽强,他们都尽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他很钦佩,很羡慕。
如果不是来不及,我要进去看一看的。边伯贤撩了把刘海,冲进店门前还想了想。
果不其然,进了门,店长看到他那个急匆匆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怼着他就要骂。
“诶哟咱店长今天又变漂亮了嘿。”边伯贤麻溜取下围裙,拿句话堵住店长的嘴就留到旁边去开始干活。还好,人才刚刚多起来,对完之前的那些单还不算太麻烦。店长瞧他那样子,实在也懒得追过去骂,李越和他差不多前后脚到,他就没那么大运气。边伯贤从前台出来的时候,李越正挨完了骂愁眉苦脸地往他那儿走。
边伯贤一看他那样子就想笑,强行憋住了之后打算进行一番亲切的慰问。李越也看得出来他忍的不容易,开口抱怨:“你说说你好歹等我会儿啊,和你一起来上班儿,靠你那张嘴,我也不至于被骂的那么惨。哥,太不仁义。”
边伯贤憋不住了,吭哧吭哧笑了老一会儿,说道:“行,下回哥带你飞。”
李越这才满意,“哎哥你还记得那个凹凸吧,好像是个花店。我从那儿跑来的时候闻见一阵阵儿花草香,和你房间那味儿还有点儿像。”李越拿墩布墩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对他哥捣鼓这么一句。
“是吗?”边伯贤有点儿出神。
木棉花。
是木棉花。伯贤最喜欢的花。他喜欢它红艳不媚俗的骄傲,喜欢它英雄一样染上血色般染红树梢,喜欢曾经每年送他这束花的那个人没正形的坏笑。到后来他其实也不太分得清,他到底是喜欢和这种花有关的一切,还是喜欢和送他这种花的那个人有关的一切。
热气和空调渲染出独特的夏日氛围,玻璃上甚至沾上了大片雾气。玻璃墙外面有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手里捧着一簇红得刺目的花,红得像一把滚烫的火,要烧进谁的胸膛,粉碎他的心防。
此刻这束花只紧贴那人的心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带着他和这花一起活下去。朴灿烈紧了紧手里的花,好像握紧这辈子最珍重的宝贝,这是他的长生不老药,这是他的全部余生。
“我找到你了。”
他只喃喃这么一句,就好像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将玻璃里面的人,刻进自己的全部余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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