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矣！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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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的浅溪看着周遭，倒在一旁的木桶着实吓了他一跳，扭头看见锦鲤安好地在池塘里游弋，松了口气，于是起身去整理一身的污糟。沐浴以后的浅溪神清气爽，身着素色衣裳，清瘦俊雅，温文深致。

庭中曦光盈盈，浅溪步出庭中，池塘映着天上懒散的行云，闲适宜人，浅溪望着池里的锦鲤，禁不住心中欢喜，又觉得池塘太过单调，经过昨日翻垦，原先土里的矮花稀草也被锄灭了，浅溪忖度着，要给这池塘养上满池的荷花，便有一番细致景色了。忽然敲门声乍起，打断了心中遐想，浅溪不知缘由，堪堪开门。

“浅溪公子早，”一个作仆从打扮的人向浅溪行了揖礼，和颜笑道，“我家府尹大人请公子去一趟，不知公子是否方便？”

“不知府尹大人找我何事？”此事来得莫名，浅溪遂问。

“这个，小人不知，请公子前去府中，便好凭听大人打算。”浅溪不好推辞，只道：“你告予大人说，我理好衣冠，就往府中去。”仆从于是应言领着话离去了。

不久，浅溪带着满腹疑惑离了宅院，亦趋步赴往府中。

“见过府尹大人。”

“不必拘礼。上茶。”

“浅溪公子好才貌。”府尹说道，他一身常服，端坐在上，手中持着茶盏，打量着浅溪，面上表情愉悦，眉间目里却带一股阴厉，想是腹中百般城府，心里百番算计，叫人捉摸不透，他接着道，“听闻公子远自扶桑而来，画得一手绝画，墨玉轩一幅戏荷锦鲤竞价万两，艺惊四座，便是出自公子之手，本府眼拙，不知我泰安竟有如此有才之士，未能逢早结识，当真可惜！”浅溪迎过视线，不露怯色，心下也有掂量几分，垂眸只道：“不敢。”“公子谦虚了，今日冒昧，本府想请公子作画一幅，好领略一二。”府尹只是笑，等着浅溪回复。“府尹大人说笑了，不知大人要浅溪画什么？”“浅溪公子爱鲤，便画鲤吧。”

府尹命人奉上纸砚，只见浅溪用笔蘸了墨，凝神半刻，下笔似风，挥毫如流，目中灵光略现，笔锋翩若游龙，袖袍舞掠轻扬间，线条或浅或深渐渐自纸上浮现，众人屏息观望，不消半盏茶的光景，十余条锦鲤便跃然纸上，姿态神髓淋漓尽致，丹青交错墨妙过实，运笔之处毫无碍滞，浑然天成，众人一叹。

浅溪还未停下，他勾唇一笑，提笔又落，寥寥数笔，一尾银白胜雪的锦鲤便用淡墨描就，几欲成真，韵味幽然，较那先般数条更胜一筹！浅溪神色沉着，抿唇抬手用笔沾了朱砂，指尖微动，毫毛纤柔轻触在宣纸之上，朱红颜色随即依着纸上纹路晕散，染在那锦鲤末尾，这银白锦鲤霎时显得艳丽夺目起来。

浅溪搁下了笔。

“至矣！尽矣！”府尹拊掌，“这最后一尾锦鲤真是出神入化，如此灵物，世间也难觅见啊！”

“过奖了。”

“劳烦公子了，现下快到晌午，不如等用过午饭，再行离去吧。”府尹道，“本府也好与公子闲谈一番，也不显生分。”

“谢府尹大人抬爱，只是浅溪不善言辞，恐负了大人一番兴致，今日叨扰一番，已是有愧，幸得大人赏识，浅溪无以言尽。”浅溪想多留无益，忙出言推辞。

府尹得了画，心中满足，不作多留，随浅溪去了。

此事一去，浅溪依旧阖户静居，无事可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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