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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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那之后的事情也没什么好想的了。他把Gollum押回密林后,Thranduil一直以“工作忙碌”为由没有出现。许多他熟悉的面孔消失在五军之战里,包括Tauriel,他的故乡显得如此熟悉又陌生。
Aragorn说:
“我本来还想见见你的国王……听说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精灵之戒,却建立了一方国度的国王。”
Legolas只是笑笑。他倒很想跟好友讲讲Thranduil的一些事,但可惜他着实没什么好讲的。硬要说的话,他只能说:
“我的父亲和我是Mirkwood唯二的辛达精灵,你知道的,这里原本是木精灵的地盘。”
“所以国王也跟你一样,是金色的头发吗?”Aragorn问。
Legolas点头:“是的。他的头发是淡金色的,比你养父的要长一些。而且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不编发的精灵。”
“我一直以为所有精灵从小就编发,”Aragorn惊讶地说,“你知道的,领主的头发总是编的很复杂。”
“那倒不是……”Legolas喃喃。记忆中,他小时候也不像别的小孩那样编发,原因很简单:在Thranduil第一次为他编发后,他好奇地看着镜子,问父亲:
“Ada,为什么你不编发?”他一边说着,还抓着Thranduil的头发玩。
Thranduil无奈地将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手里解救出来:“我只是不太喜欢编发,Leggy。”
Legolas一听,立刻嚷嚷道:“那我也不编发!”他当然什么都要跟Ada是一样的!
“不编就不编,”Thranduil从善如流地解开他的发辫,“不编也好看。”
年幼的小王子得意地坐在父亲的腿上,他高兴地看着国王为他梳头,好像赢得了全世界。
……
“你自打回到家乡,就常常魂不守舍。”Aragorn说。
“噢,”Legolas猛地从回忆里醒来,“家乡总是有很多回忆。”
“那倒是。”Aragorn点点头,“对于精灵来说,回忆是特别珍贵的东西。”
Legolas叹了口气。
Aragorn没待多久就走了。再之后Gollum出逃,国王派了臣子给Legolas带去口信,让他带着Gollum逃跑的消息去瑞文戴尔。
由于他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参加了护戒小队。之后的事情危险又平常,他见过被诱惑却坚守本心的人类,见过脾气暴躁却忠诚的矮人,见过看不到尽头得半兽人大军,见过那些已经活了不知道多久的精灵,见过发了疯的摄政王,见过目光纯粹的霍比特人……他见过如山尸体上的胜利,见过无人伤亡的失败。
他见过战争,见过死亡,见过新生。见过爱。
硬要说这其中有什么跟Thranduil有关的回忆,大抵是他们第一次遇上洛汗人。Aragorn向洛汗的王子介绍他的同伴:
“我是Arathon之子Aragorn,这是Gloin之子Gimli,这是来自北方的精灵王子。”
Legolas奇怪地看了Aragorn一眼。为什么到我的时候就不说我是Thranduil之子了?
他寻了个机会,私下里逮着Aragorn问:“为什么不说我是Thranduil之子呢?”
Aragorn胃疼地想了想:“我不知道。我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你可能不会想我那么介绍你。”
也是。毕竟他都不愿意见我。Legolas想。
于是他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还有他第一次去到罗丝洛瑞恩。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过森林了,尽管那不是幽暗密林,不是他的家乡,但他仍然感到亲切。
森林的气味总是相似的——阳光、雨水,还有花香和木香。Galadriel夫人邀请他使用水镜,她说:
“我能看见你的灵魂,它十分干净。但你一直为一些事情烦恼……如果你愿意,它可以帮到你。”
Legolas摇摇头,说:“不,夫人,我想您对我有一些错判——我的灵魂并不干净,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这份爱不受祝福。我不愿提前知道那悲伤的结局,感谢您的好意。”
Galadriel夫人温和地看着他:
“我的孩子……你要知道,维拉从不会诅咒爱。脱离了拥有它的灵魂,爱本身就是受祝福的。”
Legolas有些迷茫地看着她。他没有想清楚,但还是感到些许安心:“谢谢您的指引。”
再后来……
“嘿!尖耳朵的精灵王子,你怎么在这睡着啦?快点起来,Aragorn的加冕典礼就要开始了!”
Legolas猛地睁开眼,入目是刚铎的蓝色天空。哦,维拉在上,他昨天难道回忆着回忆着就睡着了吗?幸好……他已经把最重要的部分回忆完了。
Gimli还在旁边说:“护戒的时候可没见着你睡几次……得赶紧去换衣服了,Legolas,加冕还有两个小时开始。哦,看看你脸上是什么东西?待会可得好好擦擦。”
Legolas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泪痕。
他叹了口气,扫干净那些残留的情绪,立刻站起来,急急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我会赶上的,Gimli。噢,对了——”
Gimli看着他:“怎么了?”
Legolas不怀好意地向他眨眨眼:“我当年曾踩过你父亲的脑袋。”
Gimli倒吸一口气,瞪着他,大喊:“尖耳朵的精灵王子——”
Legolas偷笑着,利落地关上房门。他的时间不多了,得赶紧换好礼服什么的。
但有一件事困扰了他:
Thranduil刚带着龙焰的伤口回来时,就派了内侍塞了一件单衣给他——不得不承认这件单衣是真的丑极了,但内侍带来了国王的命令:
“殿下,陛下希望您不要脱下这件衣服。”
Legolas当然把这件衣服当成了Thranduil戏弄他的手段——有什么衣服还不准脱下来了?好在这件衣服并不重,很轻,而他又害怕国王哪一天心血来潮检查他有没有穿,就一直穿在身上。
但衣服轻,却不代表薄。礼服是紧身的,如果要在这件单衣外再套一件礼服,Legolas都不敢想象呈现出来的视觉效果。思来想去,他还是脱下了那件单衣,套上了礼服。
反正那也许只是Thranduil恶意挑的一件粗糙的衣物,用来逗弄他的孩子的工具罢了。毕竟那件衣服不是那么合身,有些大了。自己一直穿着两百多年还没脱下来,已经算仁至义尽。
他坐在镜子前,开始编发。精灵对编发这种事永远是最熟悉的,熟悉到Legolas只需要靠本能就能把头发给编好。他一边处理着鬓角的头发,一边就出了神:
Thranduil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一直对母亲的事耿耿于怀的?他从来没和人提起过……除了Carveland和Tauriel。但Tauriel是在Gundabad那一次才知道的,在那之后她应该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告诉Thranduil自己曾说过什么。
如果是Carveland呢?
那确实很有可能,他的老师对Thranduil十分忠心,或许会把自己曾趁着他醉酒套话的事告诉Thranduil。这是合理的。但Legolas心中还是不肯放弃那个看起来像是妄想的猜测:
当他住在那个偏僻的木屋里时,Thranduil曾在夜里悄悄地来访,并且不止一次。精灵王撞见了他的梦魇,听见了他的梦呓,知道了他的心为何郁结。
毕竟他曾在半梦半醒间见过那个白影。它很高,很安静。它的脚步轻到无法惊醒自己,它能躲过侍卫的眼睛……如果它是真实存在的,那只有可能是Thranduil的影子。
所以,是这样吗?他真的常常在自己熟睡后来访吗?
Legolas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他拿起手帕,擦干净了自己眼角的泪痕,有些苦涩地想:Thranduil最后的那一句“You mother loved you……more than anyone,more than life”,除了在向他致以和解的讯号和歉意外,到底有没有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对他的爱呢?
精灵王真的有欲言又止吗?他在欲言又止些什么呢?
我好像看不懂他,也看不懂我自己。Legolas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是否说出爱,真的很重要吗?我只是不知道,我到底想不想回去。
他总是在近乡情更怯。
他害怕当自己回家,Thranduil会向上次他押着Gollum回去一样不见他,让他尴尬又难过。虽然他不会上赶着去见国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他只是需要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了,不需要太近,只要能看清他的轮廓。
你想回去吗?他问自己。你回去以后,要怎么做呢?Thranduil会怎么做呢?你要一直留在Mirkwood,还是再次离开呢?你要见他吗?你要把你的疑问问出口吗?
……你要说出你自己的爱吗?
Legolas不得不承认,他更有可能不回去,或者回去以后等待Thranduil的决定——见或不见,说或不说,都让国王去决定。他或许真的长大了,知道了送上门的爱是廉价的。
“Legolas!”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Gimli。“能进来吗?Aragorn找你。”
……马上就要加冕了,这两个人还真闲。Legolas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去给他的两位好友开门。
“……很好看。”Aragorn把他全身扫了一遍,点点头。
Legolas侧身,让他们俩进去:“我可只带了这一套礼服,害怕被我压下去的话,你可以穿的更……呃,亮一点?”
Aragorn耸耸肩。
“你猜怎么着,尖耳朵的精灵?”Gimli气呼呼地,“你这身可真是太亮了,让我想起你老爸特别喜欢的那串月光白宝石。”
“你见过吗?”Legolas好奇地问。
“我当然见过!”Gimli挺直腰板,“那串宝石可还我送回密林去的!”
“噢——你们还给他了吗?”Legolas挑眉。
Gimli不服气地说:“……国王的命令,当然还了!免得你那脾气不好的父亲又带着兵在孤山底下叫嚣。不就是一串宝石吗?”他随即又咂咂嘴,”不过那串宝石可真漂亮……它像蕴藏着最纯粹的星光……洁白又美丽。”
“还给他就好。”Legolas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Thranduil曾赠与他的那一枚叶子形状的胸针。不得不说,那一块宝石也让他仿佛看见了星光。他对宝石之类的没什么太大兴趣,但那枚胸针真是漂亮极了。
“好了Gimli,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来扯金银财宝。”Aragorn打断他,看向Legolas,“我是来问问你,你有没有做好决定?”
“……我不知道。”Legolas揉揉眉心,“我好像什么都想清楚了,又什么都没想清楚。”
“做决定?做什么决定?”Gimli好奇地看看他俩,在房间里乱逛。
Aragorn拍拍他的肩:“这得看你自己。要是不打算走的话,记得告诉我,也许我能拿块地方让你当当领主什么的……你知道,虽然事多一点,好歹有人照顾。”
“我也许……”Legolas话说到一半,Gimli的叫声打断了他:
“噢!尖耳朵的精灵王子,原来你一直穿着秘银甲吗?”
“什么?”Legolas疑惑地向Gimli走去,“秘银甲?我可没有。”
只见Gimli指着那件并不好看的单衣:“这还不是?这可就是秘银甲,价值连城!它很轻,但穿上它可以刀枪不入……噢,Legolas,你不会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Legolas怀疑地拿起那件单衣,简直不敢想象这件单衣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秘银甲:“你没记错吗?我记得Frodo的那一件跟我这件不是很像。”起码自己这一件大很多。
Aragorn好奇地凑过来,打量着这件平平无奇的衣服。
“当然没有!这个材质一看就是秘银……不信你可以用刀啊剑啊试试看。”Gimli说着说着,又犹豫起来,“不过……”
“不过什么?”Legolas追问。
“我的父亲告诉我,孤山之中曾有最后一件秘银甲,”Gimli疑惑地道,“他说,那是精灵王为他的精灵王子请我们制作的。可问题是,那件秘银甲已经被Thorin送给Bilbo了,Frodo身上的秘银甲就是那件。你手上怎么还会有一件呢?”
Aragorn问他:“你什么时候得到它的?”
Legolas茫然地答:“……就在史矛革洗劫了孤山以后。那一次我的父亲曾出兵,他回来后就把这件衣服塞给了我。”
三个人面面相觑。
既然如此,这件衣服就不可能是当年Thranduil为他向矮人订购的那一件。那它是从哪来的?
Thranduil曾为他订购过一件秘银甲吗?什么时候?
Thranduil为什么要给他订一件秘银甲?在没能收到那件订制的秘银甲后,他又为什么还仍然坚持让他穿上秘银甲?
Aragorn看他有事情要想,把还在嚷嚷的Gimli拉了出去。
“典礼马上开始了!不要迟到!”Gimli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Legolas迷茫地看着手中这很轻的衣物,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或许是维拉的旨意……祂在指示他,让他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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