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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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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赢不了剑鱼呢?

-----正文-----

下雪了,路上别滑倒,滑倒就看不到我打剑鱼了。波鲁那雷夫把手机塞进储物柜的前一刻给阿布德尔发了这条消息。

他在休息室中穿好护甲,不远处的入场大门马上会为他打开,而他为了这一刻准备了近八个月。遗憾的是阿布德尔大概要错过他这场比赛。几小时前阿布德尔跟他说飞机晚点,也许没法赶在决赛前到会场,波鲁那雷夫甚至为此小小地失落了一会儿。

大前天波鲁那雷夫准备去瑞典时,阿布德尔送他到了航站楼同他道别,拉着他在登记大厅叮嘱了不少老生常谈的事项。但波鲁那雷夫也不表现得不耐烦,乖乖站在原地接受教育,阿布德尔喝一口水中场休息时他打趣道:“这么担心我,你今天干脆和我一块去瑞典好了。”

“可不敢,我可不想无故离岗被扣奖金。”阿布德尔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度担心了,“这次剑鱼决赛我会来看,所以好好打。”

“说得好像你不来看我就打得不好一样。”

“不不,”阿布德尔摆摆手,斜靠在航站楼的柱子旁,“我是说,要是你一头挤进前三,哥德堡什么地方随便你挑。不AA,我包圆,就当庆祝。”

“我终于有幸从你身上薅羊毛了?”

“今年要发奖金,薅多少无所谓。薅完后我这头可怜的绵羊就得回法国养毛。”

“你这是只来半天?”

“是啊,要吃饭的嘛。”阿布德尔耸肩,直起身准备送波鲁那雷夫过关,“毕竟第二天还要上班。”

外面主持人的声音被通往内场的门过滤成模糊的“呜呜“声,接着观众的掌声炸响在馆内。工作人员拉开大门,所有被过滤的声响倏忽清晰起来,连空气震动的边缘都锐化了。波鲁那雷夫记得出场顺序,第一场是他和芬兰的顶级剑客卢克南交手。

他站起身,一手拎着面罩离开休息室。内场的灯光刺眼惨白,他怀着一点希冀扫视了一圈观众席,谁也不在那。

不能输。他如此告诉自己,迎着惨白的照明灯上了场,向观众致敬。

……

瑞典应该是在北极圈附近。长久没碰过地理的阿布德尔头靠座位,观察舷窗外翻滚的云层。阳光从白隐隐有了变橘的意思,并不像阿布德尔期待的那样有极夜或极昼,也许是他没赶上时间吧。

飞机的广播用不同语言重复播报“飞机还有三十分钟落地,请各位回到座位上,收好小桌板……”等等阿布德尔几乎能背过的通知。他旁边一个睡着不久的姑娘被广播吵起来,烦闷地掀开眼罩收好椅背,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本计划踩着点去看波鲁那雷夫的决赛,谁知道飞机因为天气原因晚点,阿布德尔不知在心里念了多少遍失策。飞机下降时所带来的失重感让他的焦躁不减反增,一贯佛系的他(至少等待的时候很佛系)竟然等得有些暴躁。

飞机落地后阿布德尔并未像别人那样着急忙慌地站起来搬行李,挤在过道里巴巴地等着离开飞机,而是坐在座位上等待过道里的人走掉一半后再起身拿包。

原计划只出来半天,所以他并没有托运的行李,直接轻装上阵。连随身带上机的行李也不过是个登山包,相比之下他身上穿的棉衣倒差不多和他的行李一样沉。

人流缓下,阿布德尔麻利地提走登山包,穿过松缓的人群进了航站楼。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开机后屏幕显示的时间告诉他:他真的没能赶上看波鲁那雷夫的决赛。阿布德尔叹气,一边跟着出口标志找离开航站楼的路,一边连上机场wifi,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连接成功的下一秒,他的手机差点因为爆炸多的消息卡壳。

阿布德尔上飞机前只给手机关了机,忘记静音,因此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异常地大,还不带停。所幸这里的旅客算很多,人声嘈杂,他才能假装无事一般悄悄关闭手机提醒。

他一开始以为这些消息有一半是波鲁那雷夫发的,然而实际上他只收到了一条来自那个多动症的消息:

“下雪了,路上别滑倒,滑倒就看不到我打剑鱼了 >:D”

阿布德尔这才发现瑞典已经下了雪。航站楼落地窗外一片银装素裹,天空下却不再飘雪花。第一场雪刚刚结束。

原来刚才已经焦虑到无心留意地上的景色了。阿布德尔不再去看外面的雪景,寻找关口的同时点开了消息最多的巴黎俱乐部群聊,一看果然是吉劳米这小子在刷屏。

阿布德尔浏览着历史消息,吉劳米从一开赛就在群里文字实况转播决赛:

“卧槽JP真的猛,一上场把卢克南打懵逼了!”

“卢克南好像有点防不住”

“这次JP我觉得行”

阿布德尔光是看文字都能脑补出吉劳米聒噪的声音,一路跳至最新消息里也只能看见吉劳米意犹未尽地和人讨论方才的比赛有多激烈。

关口没多少人,感谢申根协议。阿布德尔至今都记得去美国出差时在旧金山机场滞留一个多小时的噩梦。他从背包侧兜里掏出证件,排队等待过关时屏蔽掉发个不停的群消息。

手机又震了,是吉劳米的私聊:

“剧透一下,JP输了,差一两分。他今天打得挺好其实,换我估计就不是一两分的事了。”

“他输了?”

“你可算下飞机了。他打完以后有点自闭,我刚劝了一会儿他还是那样。你要是约好车现在过来还来得及。”

“谢谢。”阿布德尔从边检官手里拿过盖了章的证件向对方道谢,接着低头打字回复道:“我马上去找他,回聊。”

“aye aye,陪跑员应该的!我先回酒店,你自己找JP吧。”

……

从机场叫车去只需十几分钟的时间,阿布德尔看着通话记录上一连串的无人接听叹气,离开了出租车。明明还是下午时分,天空已经显出透明的青紫色,日光也不如他刚下飞机时强烈。

稀稀拉拉的人接连从面前的体育场离开,比赛已经结束好一会儿了。阿布德尔看见门缝里还亮着灯,兴许里面还有人。他的肩背被背包压得酸痛,阿布德尔连行李都没放下便直接赶到会场寻找波鲁那雷夫。

这小子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阿布德尔小跑着拉开馆门,险些撞到一个路人。他嘴里碎碎念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绕过了那名路人,进门后瞅了眼挂在大厅的楼层横截图,尝试寻找休息室的位置。

这家体育馆本就不算巨大,故而阿布德尔轻松地沿着走廊摸到了那里。果然如他所料,空无一人的休息室中波鲁那雷夫坐在小凳子上,身上早已换好便装,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半张脸埋进围巾,披肩银发几乎要缠在一块,但波鲁那雷夫没那个心情收拾自己。

“你今天……”

阿布德尔小心翼翼地接近自闭中的波鲁那雷夫,抬手欲拍拍波鲁那雷夫的肩膀鼓励对方,可当波鲁那雷夫以呆滞的目光看着他时他又收回了手。

当然视线的交汇也只有短短一瞬,波鲁那雷夫迅速低下头,好不容易才开口:“你当初占卜不是说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阿布德尔没能回答这个问题,他忍不下心告诉波鲁那雷夫他当初用谎言掩盖过的真相。

“你才不是什么神奇占卜师。”波鲁那雷夫的声音被围巾缠裹得有些让人听不清,“吉劳米已经告诉你了吧。”

“嗯。”

阿布德尔杵在波鲁那雷夫身旁,有些手足无措。他认识波鲁那雷夫将近一年,波鲁那雷夫连祭奠亲人时都没露出过如此低落的表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青年。

“……对不起。让你白来一趟。”

波鲁那雷夫咬牙挤出一句道歉,两手捂住脸,一声绝望的叹息溢出指缝。

“不不,之前还答应让你薅羊毛。”阿布德尔最后还是伸出手,搀着青年的胳膊试图让对方站起来,“走吧,我都来了,你可别在我面前放鸽子。”

“我都输了,”波鲁那雷夫还是坐在原位,阿布德尔怎么拽都不起来,“没意义。”

“本来计划的是无论输赢都要请你一顿,如果能拿到排名也是锦上添花。”

闻言,波鲁那雷夫才不情不愿地被阿布德尔拉起来。他眼圈红红的,就算是围巾也盖不住他脸上的委屈。

……

在波鲁那雷夫情绪谷底时叫他选个去处,结果一定是酒吧。波鲁那雷夫在地图上随便指了个离他下榻旅馆近的酒吧,阿布德尔虽然想劝他少喝点,但想到自己承诺过的内容,终究作罢。

酒吧本是个撩妹的地方,灯光,酒水,音乐,吵得人头里嗡嗡作响,至少阿布德尔恨不得塞几层耳塞防止自己的耳朵被高强度‍‌‎‎强‌‌奸‎‎。波鲁那雷夫则是小口小口喝着点来的啤酒,丝毫不受影响。

波鲁那雷夫脱下羽绒外套和围巾,摊开盖住大腿。披头散发一脸颓相的他搭上一张冷硬英挺的脸,倒还有几分朋克的气息,吸引了几个容颜姣好的姑娘主动来搭讪。

要是平时这小子还会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放下酒瓶向妹子不要钱地抛洒魅力。但那是平时。波鲁那雷夫懒懒地看了眼朝他微笑的年轻女孩,沉默地转过身去,又给自己灌了一口啤酒。

“真没意思……”

阿布德尔听见那个姑娘低声咒骂道,波鲁那雷夫则是什么都没听见。喝完最后一点啤酒,他招呼过来酒保,嗓音不知何时变得沙哑:“absolut伏特加。”

阿布德尔也点了杯啤的,陪波鲁那雷夫一块喝:“你要我点些下酒小吃吗?”

“不了,没胃口。”波鲁那雷夫抓着腿上的围巾,摇摇头,依旧抱着自己点的酒不撒手。

对阿布德尔而言,波鲁那雷夫太好看透了,他不止一次如此感叹过。波鲁那雷夫如今脸上写着委屈偏偏要沉默的模样让他心里愈加难受,他试图问波鲁那雷夫在伤心什么,可青年只以一杯又一杯的伏特加回答他。

如此的结局自然是波鲁那雷夫到深夜喝得上头,差点从椅子上栽倒。阿布德尔匆匆扶住显露醉态的青年,连忙刷卡结账,准备带波鲁那雷夫离开。

阿布德尔一直没见过波鲁那雷夫喝上头的模样,他以为波鲁那雷夫的酒品不咋地,今天波鲁那雷夫醉酒后的沉默颠覆了他的印象。波鲁那雷夫好不容易套上羽绒服后却拿着围巾直皱眉,颠来倒去地看。阿布德尔看不下去,为波鲁那雷夫围上围巾,拉着醉汉离开酒吧,离开炫目的灯光和闹心的舞曲。

“我们走回去吧。”波鲁那雷夫被冷风一吹,不知是哪根筋抽了叫阿布德尔一起陪他走回酒店。阿布德尔只得答应,陪波鲁那雷夫顶着零下的寒风和攒到脚背的雪一块走回去。

醉酒过后的波鲁那雷夫走路都有些不稳,阿布德尔想扶他,他摆摆手嘟囔了句“不用“。飞来的几片雪落在他睫毛上融化,尔后又被低温冻成冰,波鲁那雷夫小声抱怨道:”睫毛都被冻住了。“

人行道铺了一层新雪,只有阿布德尔和波鲁那雷夫的鞋印留下了他们来过的痕迹,不消多久这些痕迹也要被抹去。波鲁那雷夫一路摇摇晃晃的,阿布德尔都不禁有些担心下一秒波鲁那雷夫会不会直接摔到在大街上睡过去。

“我还是想不通,”波鲁那雷夫拖长语调,阿布德尔看他双颊酡红,不知是冻的还是醉的,“你为什么坚持请我出去找乐。”

“其实本想找个机会跟你说……”阿布德尔有点犹豫。

波鲁那雷夫抬起眼皮,扭头看着阿布德尔,蓝眼睛里反射着路灯的白光。

“……我两周后就要被调回巴黎了。”

醉酒的青年怔住了。

他吸了吸鼻子:“什么时候的事?”

“陪你去巴黎公开赛之前那会儿。”

波鲁那雷夫低下头,用自己被酒精麻痹的脑子费力咀嚼阿布德尔的话:“难怪……要请假陪我去巴黎,还要请客……难怪……”

然后他脚底一滑,一屁股“咚”地摔地上,股骨头都疼得他龇牙咧嘴。阿布德尔见状急忙去扶,波鲁那雷夫却一挥手:“……不要!你别,你别扶我。”

“不扶了不扶了,”阿布德尔朝岔开腿坐雪地上的醉汉伸出手,“我拉你一把总行了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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