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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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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

-----正文-----

六部演礼结束,昊法修堂的弟子也演练过剑阵,整齐地穿了白衣,长发扎做一束高高地扬在脑后。随着剑式舞动,衣袖上下翻飞,剑光隐隐若现。漫天剑雨相击,一连串的金石脆响,迸出的花火如同焰光,湮灭时万籁俱寂,乍闻齐齐一声收鞘,众弟子向校场四方行礼,大朵的花簇被丢到场内。

每个弟子手上都拿着一把花簇,都是纱绢团得,红红粉粉,远远一瞧十分热闹。

众家优秀弟子齐聚,自然要分出个高下,自古文无第一,文人相争,有时无趣,有时热闹。尚有自负武艺的,不肯按下争斗之心,在校场内邀人比划。

儒门禁止私斗,但是允许公开的决斗,入了校场就可以下战书。另一方接受输赢另当别论,若是不接,是会被人耻笑。

一时间场内热闹得有些乌烟瘴气,玉离经身为主事,只得面带微笑看着场内争斗,有些人为了拔筹献艺,有些则是私人恩怨,不论什么理由,此时都能下场,便是挑战某位尊驾,也不算失礼。

云忘归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时刻警醒着场内四周是否有人潜入,争斗双方是否有人下黑手,一双眼睁得溜圆,连玉离经叫他都没有听到。

玉离经无奈,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做太明显的小动作,只好将身体再倾斜一些,稍稍抬高声音:“忘归师兄!”

“嗯?!”

云忘归被他吓了一跳,回头见玉离经笑得弯着眼,无奈地向他回了个眼神示意场内,便又聚精会神地盯着看。

“属下有紧急公文面呈主事。”

一旁御钧衡拦不住疏道谴,险些给人掀在地上,疏道谴仗着副主事的身份,并不将御钧衡放在眼内。走到玉离经身前,将文书向前一递,好一副大义凌然。玉离经无奈,接了文书翻阅,沉吟片刻回道:“此事干系重大,吾需要与众人商议再行回复,副主事请回席上吧。”

“难道还有比今日人更齐的时候吗,正好大家都在,主事不如将事情讲出来,事态紧急,还请主事权衡。”

玉离经微微皱眉:“此事容后再议。”

“主事既然避嫌,便由属下来说。三教圣剑在德风古道东方五百里外的本觉禅林出现,圣剑已经失落三百余年,三教情谊也因此遭到破坏,难道主事不想重修旧好吗?”

玉离经微微垂眸,神色不变:“事关紧要,不可轻易定论,副主事,请入席吧。”

“主事莫非仍旧有心包庇,圣剑遗失,守护者责无旁贷,何不趁此选出新的守护者,由他带回圣剑呢?”

“副主事所言甚是,就按副主事说得办吧。”

玉离经思索片刻,同意了他的要求,疏道谴必定不是刚拿到的消息,既然他在乐典上提出,他倒要看看,疏道谴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圣剑的守护者,必定剑术超群,心志坚定,剑意纯粹,才能够被圣剑所认同。符合这一条件的人不多,却也不少。一时半刻无法抉出新人,玉离经索性要弟子连夜放榜,贴在了德风古道各个告示牌上,公开选拔。

凡剑术有所成者,身在儒门,即可参选,首轮笔试在初一祭典之后校场举行。

“去去去,你一个下人,在这凑什么热闹。”

“学弟有所不知,他可不是普通的下人,他可是那位尊驾徒弟的儿子。”

“他会什么,扫地,还是烧火。”

“他瞪我了,哎,你竟然敢瞪我,小心我教训你。”

邃无端低下头,手里紧紧握着扫把,快步走开,那些讥笑声却没有消失,而是愈发地大声,一字一句,不断地往心上戳。

他在院外扫着落叶,沙沙地声响让他再也无法获得平静,他停下动作,仰头望向天空,今日的天很蓝,云像是丝丝缕缕的纱,轻柔而缥缈。他望得久了,眼睛又干又痛,风一吹,眼眶开始泛红。

他从小就只是德风古道的一个僮奴,小时候生得精致可爱,虽然是罪人之子,管事心软,让他去贴身服侍当个茶童,也算给他找了条出路。但他笨嘴拙舌,实在不讨人喜欢,总是被训斥,厨房里也将他赶出来几次,连打带骂。管事见他实在不是个伺候人的料,索性让他去扫落叶,一扫就是三百年。

僮仆也上课,识文断字,后面的就不教了,却也不拘着他们看书,只是有一条,不许习武。

邃无端被打发成僮奴的时候,已经随着父亲开始习武,连父母面容都早已忘记,但口诀心法却刻印心中。只是后来没了人教导,自己摸索着练,竟也给他练成了。

他虽然单纯好欺,但这件事他也明白不可被人发觉,是以每日深夜起来,到后山僻静无人的地方练习,也正是如此,才碰上一位指点他的高人。

他在院墙外发了好久的呆,有人走近都未察觉。

“无端。”

他受惊一般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在身前抓紧了扫把,警惕地看过来,发觉是墨倾池后迅速地松了手,向他行礼。

“圣司。”

“说过不必如此客气,如果愿意,叫一声大哥也使得。”

“圣司身份贵重,无端只是一介僮奴,怎能这样冒犯。”

如果别人这样说,墨倾池反倒要怀疑对方是故作姿态,但邃无端眼神正直表情诚恳,并没有丝毫的做作,他也不再强求,而是带着邃无端向后山走。

“你今日心情不好。”

“有一点。”

“来,让我检验你的修行,可有懈怠。”

“是,圣司,失礼了。”

他们并没有用剑,而是随手折下山间一截树枝,折了个趁手的长短,抬手便是剑意随风而起,纷扬不绝。

春节那日,玉离经子时主持过祭典,换下衣物只躺了一会就被喊起来。礼服发髻繁琐,头饰坠得发根痛,玉离经摸了件便服,想了想还是换上正装,做了平日打扮。

好好的大休沐都泡了汤,玉离经面上微笑以对,心里早叹了许多气。

原本过了年,他打算趁学生返乡,亲自前往调查,现在被疏道谴当众捅了出来,这件事总要解决,顺水推舟,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把戏。

校场搭了新的试台,四周看台坐了不少看热闹的学子,儒门六艺,剑乃君子长佩,人人修习,虽然并不限制武器选用,但儒门仍是剑者为多。

昊法修堂几乎全员入阵,凡儒门弟子,此回不拘身份地位,只论胜负。胜者更会破格拔擢为内阁掌事,成为新的圣剑守护者,甚至有望拜入昊正五道诸位尊驾门下。这可不是平日里尊驾开设的修堂那般简单,而是实实在在的拜师传承。

玉离经一落座,礼官宣布参与者入场,为首的是昊法修堂的弟子,之后是上舍弟子,再往下的弟子便极少,人人蓄势待发,一时极为安静,随后,一处响起了嘈杂声。

“何事喧哗?”

“回禀主事,有一名白丁想入内,被弟子拦下,属下这就赶他出去。”

“且慢。”

玉离经从主座起身,远远望去,一名褐衣少年正在校场入口,被守卫弟子阻拦,他头上束着粗布白巾,是侍童的打扮。

“出去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难道你想替你家主人参赛吗。”

“让我进去,我没有主人,我也是儒门的人。”

“一个下人,也敢自称是儒门的人。”

“我生在儒门,怎么不是儒门的人。”

“安静。”

玉离经的声音让争执的几人都安静下来,同时向他行礼,玉离经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冷冷扫过,威严尽显,一时鸦雀无声。

“如此吵闹,成何体统。”他语声严肃,略带不悦。“《礼记》十遍。”

“是,主事。”

弟子低头领罚,仍不忘回头瞪一眼那个少年,玉离经也看着他,神情毫无波澜。

“你要入场。”

“是,在下邃无端,愿为儒门追回圣剑!”

“好,允汝。”

“多谢主事!”

玉离经对他点点头,邃无端对他露出感激地笑,刚入场内又被玉离经叫住。

“主事,还有何事?”

“以下犯上,责罚翻倍,二十遍,一个字都不许少。”

“是,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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