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汉谟拉比法典

热门小说推荐

等价交换

-----正文-----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给你多少,就要收回多少。

郑云龙捂着胃缩在床上,残余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吃两片药再喝一点热水,但是酒精和疼痛摧毁了他的神经,他动不了了,只能一身冷汗地躺在这里。

额头的冷汗流下来,挂在睫毛上,分不清和灯光比哪个更刺眼。

除了胃疼,郑云龙估摸着自己可能感冒了,头疼,也可能是喝醉了,一动像散了黄,骨头里渐渐泛出酸,愈发地不想动。

算了,不关灯老子也睡得着。郑云龙放弃挣扎,两眼一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阿云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他晚上有场商演,原本主办提供了酒店,他心里有牵挂,提前走了。走到楼下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抬头,家里灯居然都亮着,他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都两点多了,还不睡觉,又在熬夜看电影打游戏,身体要不要了。

不怪阿云嘎操心的多,在他眼里,郑云龙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处处都要人照顾。明明挺娇气,又特别能将就,经常让阿云嘎哭笑不得。

他掏出钥匙开门前听了一下,屋里没有声音,客厅没人,他换了鞋进屋,卧室灯也开着,郑云龙蜷成一团,似乎睡着了。他想起郑云龙最近在谈一个新剧,主演面试都过了,资金链却出了问题,主创带着他们到处拉赞助,应该是累坏了。

他心里柔软的怜惜起来,走到床边就闻到一股酒气,他应该生气的,又气不起来,只好把人摇醒让他换了衣服睡。郑云龙握住他的手,眼睛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嘎子。

“在呢,把衣服脱了睡。”

郑云龙嗯了一声,没动,阿云嘎只好伸手把他捞起来,一碰到郑云龙的皮肤,烫的他吓了一跳。

“大龙?大龙你怎么发烧了,吃药了没,还喝酒,我的天你晚上还吃什么了?”

他现在希望郑云龙没吃药,头孢下酒,不是闹着玩的。郑云龙被他问烦了,他难受的脑子里嗡嗡响,阿云嘎还在絮絮叨叨,他翻了个白眼,说忘了。

阿云嘎跑去拿柜子里的药箱,整整齐齐的,那就是没吃,阿云嘎松了口气。从里面拿出几片能吃的感冒药退烧药,又去接了杯温水,把郑云龙扶起来哄着他吃了。

郑云龙吃了药又躺下去,阿云嘎看他还在犯困,替他脱了衣服塞到被子里,自己去浴室洗澡。水还没有热,郑云龙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撑着马桶吐的昏天黑地,吐完了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喘气。

浴室的灯光有些晃眼,郑云龙坐在地上,微微抬着头看着面前衣服脱了一半的阿云嘎,眨了眨眼睛。

“嘎子?”他按下冲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往洗手池扑,双手撑着池沿冲他咧嘴笑。“你啥时候回来的?”

阿云嘎抿着嘴唇不说话,威严全失,他没法只穿条‌‍‎‎内‎‎‌裤‍‍‎‎训人,他觉得郑云龙该教训,但不是现在这么尴尬的境地。他叹了口气,摆摆手不想说话,郑云龙胃里火烧火燎地疼,头也晕,漱了漱口又爬回床上去。

阿云嘎洗完澡郑云龙还没睡,他蜷缩着小口吸气,好像这样就能让沸腾的疼痛冷却下去一样。他听到阿云嘎进来,回头笑了一下,把自己舒展开。

阿云嘎眉毛拧着,嘴唇也往下抿,不怒而威很是有点唬人,郑云龙下意识缩了缩。阿云嘎盯着他,大约只僵持了一分钟,然后挫败地叹口气,坐在床边用手去揉郑云龙的胃。

“疼多久了?”

郑云龙刚想说不疼,看到阿云嘎的眼神,老老实实地说,有一会了。一会儿是多久?阿云嘎不依不饶,郑云龙双手环在他腰上,头也挪到了阿云嘎大腿上。

“没多久嘛,就从回来,操那帮孙子,全他妈靠老子喝。”

郑云龙撒娇似地骂,也不全是抱怨,更多是恨铁不成钢。主演四个人,俩姑娘得护着,另一个不中用,现在可能还在桌子底下躺着。

阿云嘎心疼他,手法轻柔熟练,掌心暖着他的胃,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郑云龙觉得没那么疼了,就开始犯困。阿云嘎小心地帮他垫上枕头,手脚都塞回被子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没资格怪郑云龙不懂得爱护自己,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早些年他当兵,部队里喝酒都用铁饭盒,实打实的白酒,一场下来血管里流的都是酒。他身体本来就不是太好,年纪小,几年下来喝坏了胃,再喝酒疼的就像死了。

他像一株野草,拼命地想要生长成大树,虽然他现在只能算得上一丛灌木,没有办法替爱人遮风挡雨。

郑云龙是他在大学里第一个朋友,海边疯玩了一个暑假的少年被摧残的又黑又壮,热情地握着他的手说艺术家你好我叫郑云龙。

一个学期过去郑云龙白净了不少,还瘦了些,和阿云嘎的体型差总算拉近了一点。大学四年里,阿云嘎眼睁睁地看着郑云龙瘦了一大圈,手脚的骨骼开始展露出漂亮,多情的眉眼愈发动人。

毕业的时候他整理杂物,翻出来一张入学时拍的集体照,和毕业照一比,郑云龙生生从山东壮汉变成了小王子。

同样是四年,阿云嘎壮了不少,两个人站在一起,不再有最初令人咋舌的差距。

他们的毕业没什么好伤感的,大都留在北京,学音乐表演的,来回也就那几个地方可以去。

阿云嘎早就尝过了生活的苦,比起以前的日子,现在算不上太差。郑云龙被塞进编制弄了个文员,阿云嘎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这对郑云龙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出路。

然后郑云龙揣着满腔热忱辞了职。

他像过一个普通的周末,背着个双肩包,站在阿云嘎的出租屋前笑的十分灿烂。我辞职啦,他用轻快的语气说,又露出上学时不想起床的可怜神情。

“我妈气疯了,我怕她来抓我,先在你这待两天。”

阿云嘎斟酌了一下,他不大能理解这种无意义的躲避,抓了抓头发说大龙你还是回去吧。

郑云龙很意外地瞪大了眼,似乎从没想过会被阿云嘎拒绝。他咬了咬嘴唇,锤了一下阿云嘎肩膀。

“我知道了,女朋友在不方便是吧。”

郑云龙只是随口一说,阿云嘎比他还急,解释了几句什么都没有,还蹦出几句蒙语。郑云龙听不懂,只知道阿云嘎咕噜完了,又来拉自己的手。

明明一起住了四年,现在和大学时候同寝时候又有了区别,即使只是一个出租屋,多了一个家的字眼,就多了几分温暖和暧昧。

这是完全私人的,隐秘的空间,大学时朦朦胧胧的情愫,放大到无可抑制。

直到他们接了同一部剧,阿云嘎才真正意识到,郑云龙有多么不会照顾自己。他基础比别人差一些,就加倍地练,早上起得晚了,就少吃一顿,晚上回的晚了,又少吃一顿。

他又瘦了一些,锁骨有些硌手了,阿云嘎从后颈一路摸到尾椎,郑云龙趴在沙发上拱起背,甩了甩头发。阿云嘎心领神会,让他趴在自己腿上,手指一下一下顺着脊椎捏下去,把郑云龙捏的全身酥软就差打个滚。

这时候郑云龙还没觉出自己哪里不对,直到开始接商演,配音,甚至当过驻唱,酒越喝越多,就是不如以前痛快。

他第一次胃疼的时候,先是懵了一下,尖锐又细密的疼痛占据了他的腹部,然后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他站起来,又忍不住佝偻下去,怀疑肚子里有一道不存在的伤口。他靠着墙喘气,想自己去医院开点药,却每走一步都牵连出一身冷汗。

太疼了,简直就像肚子里也在开筋,他动不了,扶着墙跌坐在几步外的长椅上,哆哆嗦嗦地摸手机,嘎子,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他难得这样示弱,又像是撒娇,阿云嘎来的时候,郑云龙上半身趴在大腿上,头垂着,双手交叠压在腹部。他喊了一声大龙,郑云龙抬起头看他,脸色苍白,额头都是冷汗,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

从医院回来已经半夜,阿云嘎给他热了点粥,数出药放到手边,郑云龙窝在床上,眨着眼睛看阿云嘎忙碌。

“嘎子。”他抓住阿云嘎的衣角,很是怜惜地看他,好像生病的人是阿云嘎一样。

“你也这么疼吗?”

阿云嘎愣了一下,说是。郑云龙咬着嘴唇往他身上靠,拱到他胸口才停下。

“嘎子,我难受。”

阿云嘎急忙问他哪里不舒服,郑云龙摇摇头,伸出手臂把阿云嘎抱住,他不想说,但是他知道阿云嘎懂,原来他曾经也这么痛,他心里难受。

郑云龙病好的快忘得快,被阿云嘎提醒了一个星期好好吃饭,又开始故态复萌。阿云嘎老说他是小孩子,孩子本来就是记吃不记打,贪嘴又任性的。

没多久郑云龙又犯了次病,没上次那么突然又剧烈,他晃晃悠悠地回家,把自己放到床上,盖被子,在阿云嘎回来之前入睡。半梦半醒的有人轻轻揉着自己的胃,掌心很烫,郑云龙舒服地哼哼,听到阿云嘎的冷哼声。郑云龙睁开眼,阿云嘎板着脸皱起眉很有点唬人,但手掌还是慢慢地揉着他的腹部。

郑云龙被惯坏了,他吃过药已经好了很多,胃里还残留着一点灼烧感,他抓着阿云嘎的手,拖着长音喊嘎子,好疼啊。

他这么可怜,这么会撒娇,阿云嘎绷不住了,他叹了口气,低头与郑云龙额头相贴。

“大龙,不要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郑云龙躺在他的腿上,煞有介事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嘎子,你知道守恒定律吗?”

阿云嘎点点头,不知道郑云龙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哎,他不是背着我去当家教了吧,虽然他穿着西装戴眼镜的样子挺像那么回事的,但补课又不是演戏,郑云龙可别耽误人家孩子。阿云嘎的思维总是跳跃的让人跟不上,郑云龙一看就知道他在走神,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所以痛苦也是守恒的,我痛一点,你就没这么痛啦!”

说完自己就笑了,他等着阿云嘎笑他胡闹,没想到阿云嘎只是凝视着他。

“我不要。”

“什么?”

郑云龙没回过神,阿云嘎一脸严肃,带着郑云龙也收敛起来,端端正正地听他讲话。阿云嘎捧着郑云龙的脸,认真无比。

“我不要大龙痛,我一个人痛。”

郑云龙咬了咬嘴唇,用力吸了口气。

“傻子。”

之后两年,他们发展的渐渐好起来,有固定的剧团,阿云嘎也进了编制,开始勤勤恳恳地存钱,买房资质有了,可惜首付还差很远。好在他们现在能够租的起一个体面些的房子,另一间卧室当成了琴房,阿云嘎经常穿着睡裤踩着拖鞋弹钢琴,郑云龙就顶着鸟窝一样的头发读剧本。

也许是郑云龙胡扯的什么定律确有其事,上天曾给了他多少苦难,现在就给了他多少补偿。他失去的亲情,向往的爱情,渴望得到的人,都被郑云龙填满了。

有天郑云龙回家,一开门就从背后举起一坨生物推到自己面前。

“看,咱儿子。”

阿云嘎差点脱口而出的脏死了扔掉硬是咽了回去,迅速露出一个称得上和蔼的笑容。

“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呀?”

郑云龙睁大的眼睛表明他完全没考虑过,甚至带着几分什么猫还要有名字这样疑问的眼神,阿云嘎假装没看到,伸出两根手指捏着猫的后颈皮进了浴室。

“我先给它洗个澡,大龙你慢慢想。”

郑云龙跟进去洗手,看那一坨在阿云嘎手里瑟瑟发抖的毛团,甩着手上的水珠随口说:“好麻烦啊,随便叫什么。”他似乎还挺满意。点了点头。“嗯,就叫随便。”

阿云嘎蹲在地上仰头看他,半晌叹了口气,说:“不如这样,我看它是个橘猫,就叫胖子吧。”

郑云龙没意见,说好,可以,然后擦擦手进了厨房,阿云嘎一边洗猫,抽空还要和两句郑云龙哼的歌。

猫挺乖,除了瑟瑟发抖之外不吵不闹,也没抓人,阿云嘎捏着它的爪子看了看,对厨房喊大龙,周末我们带它打针吧。

郑云龙显然对这些一无所知,他先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然后又说好,没几分钟油烟机的声音停了,换上了郑云龙的脚步声,他说嘎子吃饭。

阿云嘎用旧毛巾搓猫身上的水,吹风机的声音让猫受惊地挣扎,阿云嘎提着猫脖子,猫就像一条钟摆。郑云龙在一旁咯咯笑,阿云嘎伸手挠了挠郑云龙的下巴,看到他眯起眼甩头,自己偷笑憋成漏气的轮胎。

睡前他们靠在一起看电影,胖子趴在郑云龙腿上,一动不动由着他摸。郑云龙躺在阿云嘎腿上,懒洋洋的,也给摸。

挺好,像亲生的。

阿云嘎一夜之间从男朋友升级成了孩儿他爹,十分满意,看着胖子都变得顺眼了不少。阿云嘎和猫隔着郑云龙对视,阿云嘎的眼睛里写着警告。大龙是我的,明白?

胖子轻轻喵了一声。阿云嘎被逗笑了,忍不住回了一声嗯。郑云龙翻个身十分惊讶地看他:“嘎子你在和他说话吗?”阿云嘎把郑云龙的脸扭回去,一下一下撸着他的后背。

“逗它玩呢,得和儿子联络感情你说是吧。”

郑云龙深以为然,问阿云嘎,胖子刚才说什么了?阿云嘎低头看他,一抬手把胖子赶下沙发,换了自己压在郑云龙腿上。

“他说,他特别爱你。”

“那你呢?”郑云龙扑哧一下笑了,他抬起手抓住阿云嘎两边嘴角往上推,阿云嘎也不躲,低头去亲他。

“我?”阿云嘎亲昵地舔他的脸颊和耳朵,声音带着潮湿的热气。“我特别特别,特别爱你。”

-----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