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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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天没再通讯。第四天，配送员敲开了他的房门。

他缩在沙发上午睡。大概是做了一个很委屈的梦，婴儿般嘟着嘴。眼睫像羽毛扇般铺开，在下眼睑留下淡淡的阴影。毛呢毯子被他踢掉一半滑落到地上。遮光窗帘把午后灼热的阳光全然阻挡在房间外。幽暗阴凉的空间是另外一个昏沉的时区

他的梦里面陈汝在给他‍‌‌‎‎口‍‎‌‌‍交‌‍。用喉咙反复吞吃，干呕时陈汝痛苦地喉咙夹紧，使他获得被裹住的快感。‌‎‌‍‎高‍‎‎‌潮‌‎时身体痉挛，电光火石间交出了那东西。随后他‌‎‎‍被‌‎插‌‌‍‎‍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洞里，享受余温。上下挺动腰胯控制颤动的速度。掌握了自己的所谓主动权。

陈汝插着他。让他既像男人，又是女人。

性别的倒错。是这般定义吗？

从前他总结。男人的主动权最终往往都是在“洞“里实现的。此前的布局谋篇都只是一场漫长的前戏和诱捕。毕竟女人最喜欢”精神‌‎‌‍‎高‍‎‎‌潮‌‎“，为了得到这种”精神“的偏袒也不惜吃一点”肉体“的亏。而男人而言，根本不斤斤计较于这究竟是何种洞，也不缺这一点点爱。他只需一个标记就足够。

一次‌‎射‌‍精‎‍，一种征服猎物的快乐。猎人把子弹退膛，收起猎枪，抓住中弹身亡的野兔的一条后腿将之倒挂提起，殷红的血液从破洞处汩汩流出染红雪白皮毛。比出victory手势拍照的快乐。

他是我的。

“咽下去。”他梦见自己对陈汝说。梦见这一刻，听到这句话的陈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屈辱地伸出红舌，舔了舔自己湿润的嘴唇。梦见陈汝滴下水珠的湿发。梦见陈汝迷离的目光。房间里蒸汽迷蒙，湿漉的低垂的，像狗一样恭谦的眼神。不含一点矫饰和做作。

这让他意识到这假得只是一个梦。

然而现实的“真诚”让他感觉“虚假”，而梦里的“虚假”才是真实。语言向来具有蒙蔽性。原来他从来就不是喜欢受虐的那一个。陈汝才是。

能够这样安慰自己真好。

遐想被敲门声打断。他头晕目眩爬起来开门。脚趾触到冰凉的地面的一瞬间有一种不真实感。像从未步行过的人第一次下地，像失重。

“先生，请您签收一下。“一个包裹严实的，几乎和配送员等体积的大件被吃力地挪进门框。他鲜少网络购物，家人久未联络。也没什么礼尚往来的朋友。于是近乎轻而易举地一番排除过后，他隐隐约约猜到可能的寄件人是谁。

“不会是充气娃娃吧？“他没来由地想起，有一天在床上，陈汝和他说，将来要定做一个和他等身的充气娃娃和他一起。

他用力推了推，箱子没怎么动，里面声音闷闷的，伴随发出金属撞击的清脆声。

反正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按照陈汝的癖好，大概是手铐、软鞭，乳环，锁链之类。

现实一点。他对于陈汝对于他的所谓“关怀”，有限的想象只能止步于“性”。陈汝是在现实中各方面都是能够满足他虚荣的假想伴侣。但反观之，他之于陈汝的效用，潜藏在隐蔽处——似乎只有身体而已。他献出自己的“性”的支配权奉给陈汝。以换取陈汝对他的偏爱。满足他孤独的，吃不饱的胃。

陈汝有一次开玩笑说，有无可能饿到吃小孩的程度。他认真想想，真的有。

他总是很饿，进食欲是一个填不满的巨大洞穴。而陈汝当时还只是一个畅谈人生的“朋友”。有一天陈汝说，这么饿，我有别的东西给你吃。随后把他摁在酒吧洗漱间肮脏的瓷砖地上。

松开的却是皮带，拉开的却是裤链。肮脏和龌龊的流露，是极致快感的隐替吗。

是陈汝拉着他的手，带着他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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