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有天明了

-----正文-----

江玺泽随口扯得谎到成真了，他发了一阵又一阵的噩梦。长久的服药让很多东西都被冲磨掉了，就像是掺在一起的颜料兑了水，漫在瓶子里渐渐失了边界。掐头去尾，无数的片段都揉和到了一起。他在梦里记不起上一刻在哪，灼目的光一闪，就回到了某个铄石流金的午后。蒸腾的热气扭曲了视线，头昏脑胀，他在太阳底下恍惚，也飘起来了。聒噪的蝉鸣像是发了失心疯，响在很悠远的地方，被拉成细细一条线，“嗡——”地，汗液从脖颈后面滑落，发毛的凉意。

他霎时失去意识。

有人把他拖到了阴凉处，慢慢地，拖在晒烫的石子路上，任由碎石割磨他裸露的皮肤，擦破皮的伤口粘上黑黄的细粒砂石，他是被炙烤的肉。拖他的是个男孩，看着很瘦，力气不大。男孩是想帮他吗？哪能呢，没那么好心。不过是穷疯的小叫花，想偷他身上值钱的东西罢。

那是陈书珩，恼人的小偷。

江玺泽怎么会在这里，他记不清了，隐约有一个戴着洋帽的男人把他牵走了。小叫花翻遍了他身上的每一个口袋，搜出几块包装漂亮的洋糖和铜元。小叫花嘁一声，把东西塞到口袋里，插兜抬脚要走，江玺泽却伸手遽然抓住他的脚踝。小叫花一个趔趄，迈开的一只脚叫差点叫他跌个屁墩。他恼起来，狠狠摇腿恶声恶气喊他松手，又大力往前走了几步。江玺泽脸都蹭到地上，手却捏得越来越紧，让陈书珩吃痛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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