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能打架解决的就不会去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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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臣就知道救刘雅文这件事没翻篇,已经连续两天晚上有人跟着他们了。
救人算是见义勇为,说出来不仅没惩罚,还可能会受表彰,再者何仙姑跟他妈还是好姐妹,怎么也会偏向他。
但是现在受到威胁,他没有丁点儿要告诉老师的意思。
男孩子,能打架解决的就不会去告状。
他顾忌的是李屿青,这几天两人一直结伴走,李屿青肯定也发现了。他们两个人一个小区,走进小区里就分开,这几天李屿青坚持把他送到小区里面的小路口,还掐着他踏进家门的点儿问一句:“到家了么?”
他想解决问题,但牵扯到李屿青就没必要。
晚自习第一节过去了,李屿青没来,可能今晚都不会来了。
徐臣敲了何仙姑的办公室的门,开门就笑嘻嘻地问:“李屿青今天怎么没来?”
他朝门后看了看,滑板不在。
“你俩才前后桌几天,感情这么深了?”
“我这不是好奇学霸怎么不上课嘛!”
“他家里有事请假了,快回去吧你。”
徐臣直觉不对劲。
这边李屿青蹲在地上,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把快燃到尽头的烟朝地上狠狠碾了碾,他随手把烟头抛进垃圾桶,站起来对着阴影处说:“出来吧,换个地方,我怕小朋友一会儿回家要路过。”
都这么晚了,哪儿还会有什么小朋友路过。
对面几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但都没有动作。
“就在这儿?那也行,我们快点。”
那一伙人做不出来李屿青云淡风轻的表情,带头的就扯着嗓子喊:“我们收拾别人,关你什么鸡巴屌事,赶紧让他给老子滚出来。”
废话那么多,烦。
他不想来了T市还惹麻烦,这次没有先动手。
挨了一记闷棍之后,他觉得特疼,想想前几天徐臣也是这么疼,他觉得更疼了。
疼得他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啰哩巴嗦放狠话,只想把他们全都撂倒。
他只带了从教室里笤帚上卸下来的细杆,用狠劲儿一杆子敲下去断成两截,当成是临时的武器。
几个人一起冲上来摁他,在他身上落了几拳之后被踹翻在地,李屿青吐出一口血沫子,拽住一个就开始不要命地打。
中途跑了一个,有两个趴在地上,另外一个弯腰两手扶着膝盖不停地大喘气。
李屿青半边脸都肿着,从额角滑下来的血珠子汇成小串滑下来,看着十分渗人,他粗着嗓子吼:“起来啊,还他妈打不打了,以后还跟不跟他了?”
几个人似乎没见过这么不惜命的,弯腰的那个摆摆手颤着说:“不了…不跟了。”说完把另外两个搀起来,晃晃悠悠地走了。
徐臣火急火燎赶过去的时候,看见的是肿着半张脸斜靠墙根,坐在滑板上咬着烟的李屿青。
徐臣脑子嗡一声就断了弦,眼泪不争气地就要争先恐后往外流。他假装强势地拽下李屿青嘴里的烟,猛吸两口,眼睛一酸,眼泪还是流下来了。
最后还是李屿青打破沉默,“不是还没下课吗?”
徐臣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哽着问他:“你他妈的什么毛病?”
李屿青没法回答,他想咧嘴对徐臣笑笑,发现扯得脸生疼,于是费力张开两臂,朝徐臣勾勾手指:“过来,抱下吧,好疼。”
徐臣单手弹了弹烟灰,错开他的怀抱,也背靠墙坐下来,俩人中间隔了半个人的位置,伸手就能互相碰到。
李屿青摸向旁边攥住徐臣的手,见徐臣没有挣开,就一根根手指挤进他的指头缝,变成十指交握的姿势。他沿着墙往徐臣那边挪,蹭过的位置就是一条暗色的血痕。
两个人在医院排队挂号,贺暮雪打来电话问怎么还不回家,周围乱糟糟的,徐臣搪塞说同学小聚在路边摊吃烧烤。
等包扎完俩人出来,徐臣绕着医院附近的烧烤摊转了几圈,一边转一边往自己身上扇风,完事儿买了一串鱼豆腐,几口吃完把签子在衣服上蹭蹭,盖住血渍,他又拽起校服背心,闻到满身的烧烤味儿才满意。
李屿青浑身脏兮兮的,本就宽松的衣服像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偶尔风把衣服吹起来,隐约还能看见腰上缠着的几圈纱布。
他看着徐臣在昏黄的灯光里左三圈右三圈地转,心里泛上奇妙的感觉。
别人说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可他明明连看见徐臣头上翘起的小卷毛都想伸手按下去,太奇怪了,李屿青想。
一个举止怪异的高中生,一个像是不入流的混子,他们在划拳吹酒的小摊前显得格格不入。
李屿青第二次坐上徐臣的自行车后座,他把头靠在徐臣背上,手也比第一次搂得更紧。
徐臣没好气地扭了扭:“你身上一股子酒精味儿,别把烧烤味儿给我蹭没了。”
“还说呢,我以为咱俩怎么说也得一起分一串儿鱼豆腐,结果你一块没留。”
“分个屁,再有下次你就自己靠墙角凉了吧。”
李屿青知道他的“下次”指的什么,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徐臣把他送到小区门口,李屿青疯狂暗示自己一个人住,要不要上去,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那过两天记得来给我换药。”
徐臣跨上车座潇洒地转了个弯,回他:“再说吧。”
早晨徐臣刚坐到教室,常铭就叫他出来,俩人即便不在一个班,也没少隔三差五出来说话。
还没等徐臣走出门,常铭直接一把拽着他胳膊往外拉,“哎,你昨晚旷课了?牛逼啊!网吧开黑了?咋不叫我?”
“没去,这事儿我回头再跟你说。”常铭见徐臣一脸严肃,也没多问。
“你后边儿那位怎么回事?之前没见过啊,一直盯着咱俩看,怪渗人的。”
徐臣扭头看,李屿青迅速转过脸去,只留宽檐帽下的小半张脸,“啊?他啊,才转学来的。”
徐臣再回座位的时候上课铃都响了一遍了。
李屿青往前探探头,问:“那谁啊?好几回见你俩在楼道了。”
徐臣懒得理他,李屿青又戳他后背,低声道:“男孩子要注意保持距离。”
徐臣觉得他俩早晚得打照面,从书立中间把英语书抽出来,说:“常铭,我发小。”
李慎行听见一句算不上解释的解释,半块淤得黑青的脸笑得皱起来还觉得美滋滋的。
高中生的课桌上永远摆着看不完的书,李屿青把书高高摞起来,从讲台上只能看见他一个帽顶。
英语老师“喵大爷”讲话细声细气,眼睛像台扫描仪,“李屿青,摘了帽子,戴帽子上课像什么话。”
他摘了帽子,又听见上面说:“顺便翻译一下题目2的句子。”
他站起来,扫了一眼题目2:He changed so much that we could hardly recognize him.
他看着这道题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说,“他的变化太大了,大家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徐臣看着他鼓起来的脸,忽然想起之前网上流传的被蜜蜂蛰了的微笑的小狗图片。
他越看越觉得像,最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全班都被这一声引爆了,哈哈哈地都朝最后一排看,喵大爷自己也忍不住,边憋笑边打“停”的手势:“安静安静,一会儿教导主任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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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既要会打架,也要会告状(挺胸脯)!
但不要抽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