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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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一定和我一样,有过同样的发现——我们在做梦的时候,是上帝视角。
怎么说呢,在梦中,我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个在观察整个世界,就像全知全能的神,漂浮在云端,拥有所有摄像头的控制权;而另外一个,在参与这个世界。有趣的一点是,梦中的我的意识总是攀附在观察者的身上,而非参与者。但我肯定,我们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观察者共享参与者的视角以及所有感觉。
比如参与者想上厕所的时候,我也很想上厕所之类的……
更有趣的来了,我发现作为观察者的我,控制不了参与者。
就像灵魂脱离躯干,但躯干依旧被无形的线操控一样。
好吧,我说的有点多了,我只想表达一个意思——我在梦中看见他了。
我知道我在做梦,但我意识清醒,这并不稀奇。我漂浮在半空之上,看到参与者(那个不受我控制的我)沉睡在一片黑暗中。我就这样百无聊赖地看了很久,或许是一秒钟,又或许是五秒。
恍然间,我看见黑暗里亮起一束光。
那束光飘到参与者的耳边,用黏腻的嗓音说道:“我发现了哦。”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就像过电了一样。然后我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我感觉右耳在发烫,奔腾的血液在我脆弱而又敏感的耳部毛细血管里狂欢。
太近了……他离参与者的耳朵太近了……
这让我也很不好受。
我觉得掩藏在那一团光之下的他肯定拥有人类的形体,而且还是个恶趣味的生物——他刚刚甚至往参与者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参与者醒了。他的身躯像僵尸一样僵硬,而他就这样挺直着腰板坐了起来。
参与者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太晃眼了。”
他顺从地降低了亮度。这下我看出来了,是一个近乎透明的形体,但我看不清他的脸。
参与者继续说:“我想看看你的脸。”
他依旧照做,顺从得令我感到吃惊,又觉得他这样有点可爱,就像一只听话的狗,我刚把手伸出来,他便温顺地将脑袋放到我的手底下,让我抚摸他……
这下我隐约看得清他的脸了——是那种很可爱的男生的长相,有一点婴儿肥,眼睛也很大,眼角下垂,让人感觉温顺和服从。他没笑,但我猜他一定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尝起来就是那种让人迷醉的笑容的味道。
他看着参与者:“你不怕我?”
参与者说:“我知道你。你不属于我的梦。”
他笑了,露出了酒窝,还有两个尖尖的虎牙,这为他的可爱增加了一点邪恶感,就像那种圆乎乎露着肚皮的小恶魔。
他轻声问:“我从哪里来?”
参与者想了想,我也跟着想了想。
然后我们齐声说:“你从镜子里来。”
他说:“不准确哦。”
他好心地补充道:“我从镜子里来,也可以在玻璃中显现身影。”
参与者继续说:“我又知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好吧,我看见参与者露出一个笑容,他说:“一切可以映出我的身影的地方,都有你。”
“我的卧室里没有镜子,而且窗帘也拉上了。你无法现身。于是你进入到我的梦里,我说的对吗?”
他又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反问:“是吗?”
“好吧。”他摊了摊手,“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呀。只要有你的地方,都会有我的。”
参与者伸手摸了摸他,同时我的手也感到一股冰凉、滑腻的触感。
“仅限于这栋房子。”参与者说。
“没错。”他低下了头,看起来有些可怜:“请你不要抛弃我,好吗?”
参与者忽然揽住他的腰,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同时双手紧抱住他,凑到他的耳边,“你会伤害我吗?”
他盯了参与者一会儿,问:“你觉得呢?”
参与者说:“我觉得不会。你应该没有这种能力。如果你想伤害我,我大概早就死掉了。”
“是呀。”他笑眯眯地说。
“告诉我你的名字。”
“沈绶。”
参与者压低了嗓音,让呼出的气息带了一点水汽:“是色授魂与的授吗?”
好吧,我不想承认参与者也是我了。我不会做这么骚气的事情。
一定不会。
但是看着他因为受了刺激而打哆嗦,半透明的脸蛋好像也染上一点绯红,我居然感觉到了一丝愉悦。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是丝绸的那个绶!”
他的尾音暴露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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