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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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是沈年累月的水地，近几岁随着人口的南移，形容要比往先好看了许多。耕地一片一片，破碎一些的星罗棋布，然后绿田护水，家户面前还会种几棵树，春日细条飞柳絮，冬日也常青，或许指望出现一些三柳先生，四柳先生之类的云云。

谢令珩到闽粤的时节是开冬，南界的冬日是不落雪的，没有北方的雪粒或鹅毛片，四地都要干净好些，眼睛也还看得到翠绿，就有一些孟春、万紫千红的韵味在里头。

岷江淌在泥泞里，蛇走一样的曲折，水又很幽深清澈，多少岁了，在绕过边界，要汇流到碧蓝的琉璃海里的那条路，养着闽粤两地的人。他冬日倒是平和，温存细流，人们就要赶在这时设台祭奉：摆红布包的桌子，陈列猪牛羊一类的牺牲，神婆会摇铃乱撞，张牙舞爪的、他们送新娘，或是童男童女；祈求来年极暑时候，江里还要这样平静。

这样一瞰，江河里好像不再干净，弯折的绿水下不知道暗涌着多少无辜的亡灵，他们未寒的尸骨，会沉淀在一些不能人知的地方，或许在岸口，也大约入了海。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个四书五经且都读了，科举过了，当了州府……，无论你分到哪处，那总是有人的，你就是那处的地方父母，——就算没有人，你都得管！”谢令珩眉眼一跳，差一些把手里捏的杯子也抓碎了，他又站起来，前面跪的闽粤州府，两个人抖的骨头都要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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