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难醒

-----正文-----

梦里的韩箫在树下，拿着笔对着一张纸沉思。纸上是一首诗，却不是什么正经诗，句句都是淫词艳语。看了会儿，他在其中勾了一句不是那么粗俗露骨的，在旁边编起批语来。

他在给他干娘帮忙。

韩箫的亲娘死后，韩箫的日子顿时难过了起来，纵然以前过得也不好，但失去了钱，他一个小孩子，只能饥一餐饱一餐。他娘曾经卖春的那个楼中有个很红的姑娘，脾性好，她十几岁的时候因为一些事再也怀不了孩子了，便认韩箫做干儿子，给他一口饭吃，让他读书识字。当韩箫在诗书这方面崭露头角时，他给他干娘想了个办法：楼中客人多附庸风雅，她大可以装作自己是个才女，能多赚些才气钱，少受皮肉苦。这个法子用起来后，干娘赚的钱更多了起来，对韩箫也更加喜爱。

她总说韩箫是上天送给她的亲儿子，又总是摸着韩箫的手垂泪，说她十几岁的那个孩子若还在，应比韩箫大了。

韩箫心里感念干娘的情谊，但有时会有一些自己都觉得自己恶毒的念头突然冒出来。

——这种烟花之地的姑娘，就算能怀，也不见得能生下来。就算生了下来，大多也会像韩箫的娘亲一样后悔，何况韩箫的干娘和亲娘都是骨子里极其软弱的人。

那个孩子没出生或许是好事，就像他当初也不应该出生一样。

韩箫的娘是个漂亮女人，本来是楼里的名人，浪荡而肤浅，多少纨绔子弟追在后面捧金送银，她却执意要生下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孩子出生时疼了一遭，从此便怕了，加上从前大手大脚惯了，存的钱用了没多久便见了底，带着个只会吃的孩子，愈发贫困。肚子上一道道难看的疤，客人见了就提不起兴趣，只能在外揽些没钱的散客。这些江湖混子大多暴虐，对一个妓女谈不上任何怜惜，越穷越苦，越苦越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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