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

-----正文-----

经过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孙剑堂看见前方有个人站在街边招手。

奇怪的人。

娃娃头，染成浅蓝色，穿白色T恤，蓝色短裤，像水手服，身材纤瘦，从远处看分不清男女，竹竿似的手臂伸得笔直，好像在冲什么致敬。

雨丝被路灯照亮，拉扯出银线织成的网，披在他身上。

下雨的深夜，又不是主干道，等很久都不一定拦得到车，看他年纪轻轻，学生模样，孙剑堂动了恻隐之心。

红灯转绿，他开过去，靠边停下，正准备摇下车窗，问他去哪，要是不太远就给他捎回去，那人直接拉开车门，自顾自地坐进副驾驶。

他们又不认识，孙剑堂本来颇有微词，对上那人的目光，喉头发紧，说不出反对的话。

是那双眼睛，他苦苦寻找的，鳞翅目昆虫的假眼。

那人不仅眼睛漂亮，别的五官也精致得几乎完美，小巧挺直的鼻子，粉嫩的嘴唇，皮肤是清透的冷白色，像细瓷娃娃，雨雾为他上釉，润泽得感觉碰一下会渗出水，面膜广告里那样。

他呆看太久，对方扑哧一声，笑了。

“不走？”

孙剑堂偷瞄他胸部，一马平川，应该是男的，少年。

“走、走……”他发动车子，“去哪？”

“你想去哪？”

“先送你。”

“那去你家。”

“去我家干嘛？”

“那去宾馆，随便你。”

等等，他们好像串台了，孙剑堂停下车。

“车里……也行。”少年歪着脑袋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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