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段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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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大将军有时会做梦，梦见自己的生前事。

大将军找回那些旧事并不久，所以记忆才格外清晰。

在那之前，一切都曾是混沌不清的。他记得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知道有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托付给他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至于那人是谁，那事他又做到了没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后来他想起来了。他庆幸他都想起来了。不然他的丞相来找他的时候，该有多尴尬啊。

大将军一直认为自己很幸运。毕竟不是所有人的生涯中，都遇得见自己的北辰。

何谓北辰？

那是没有见他之前，不知身在夜里。唯有见了他，才知什么是光。

遇见他之前，以为是在向前，其实只是困在原地打转。他来了，天才亮了，路才开了。

他有幸遇见了这样的人。只是太迟。分别来得太快，快到还没有机会好好珍惜，就都结束了。

于是他梦见自己送他走。亲手为他沐浴，将珠米放进他的口。

大军还在同敌国对峙，所有丧仪都在秘密中进行。他们没法替他招魂，只得简单地行了插笄、施掩、结跗，按他的遗愿敛以常服。待到退兵返回汉中，才继续设銘旌、制重、行大小敛，随后发丧，下葬。

他护送他的灵柩到定军山前，看着草木齐悲，江河阻咽，万千军士同声一哭，自己却一滴泪也流不出。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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