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端倪
-----正文-----
夏日的蝉总是没日没夜地嘶叫。
知了——知了——
像是不知疲倦,扰得耳朵发胀,但若你如果不把注意力集中在窗外,很快就它成了白噪音一般的存在,反而让人昏昏欲睡。
感觉阈限升高。好像这个词是这么说的。
萧澜仰面躺在床上,盯着窗外蓝得过分的天空,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何晏上次来给他带来的书上的知识。
高中转瞬即逝,没想到开学后,他也要进入大学了。
其实对于萧澜来说,上不上大学,上哪所大学他都不是很关心。
毕竟萧家有二子。
萧凛,他的哥哥,是萧家最耀眼的钻石。
双亲车祸不幸过世后,当时还在海外读大学的萧凛直接休学回来,承受众人的压力和怀疑,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萧家,直到现在也无人动摇。
鉴于有这样的珠玉在前,萧澜对于自己的大学生活倒是没什么太大期待了——不管他怎么努力,还能比萧凛更加出色吗?
不过萧澜对于自己的哥哥并不嫉妒,毕竟自己是相当于受着萧凛的庇护长大的。如果不是萧凛,他必定不能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从小到大,只要是萧澜想要的,萧凛都会无条件地满足,甚至到了有时候萧澜都觉得是自己不是太过任性的地步。
所以萧澜常常偷懒地想,反正自己没有经商的天分,萧家只要交给萧凛就好,自己就慢慢在后面欣赏风景,说不定还能找到传说中的梦想呢?
不过这话萧澜可不敢对外人说,不然自己绣花枕头的名声就更响亮了。
要说萧澜有什么能胜过萧凛的,那就不得不提他的相貌。
萧家的基因都是很好的,但或许是萧澜长得更像母亲,所以比起萧澜少了一分冷漠,多了三分明艳,是人都不得不夸一句世间一等一的好相貌。
这样的萧澜小时候常常被误认为是小姑娘,每次哭着跑回家第一时间找的不是父母,而是他的哥哥萧凛。而萧凛也每次都不负“澜”望去把那些欺负人的小少爷全部打趴在地上,然后再让萧澜先回家,自己独自接受打架的惩罚。
而长大后的萧凛也是一样,在力排众议坐稳了萧家第一把交椅后,直接转给了萧澜20%的股份,那可不是小打小闹的数目,也不是哄人的不动产和珠宝,而是只要一座躺着就能数钱的源源不断的金山。
所有的人都说,萧凛真是自己修了八辈子功德才修来了萧澜这样的哥哥。
除了相貌各方面都平平的萧澜也从绣花枕头变成了镶了金的绣花枕头。
虽然萧澜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都是事实,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别扭的。所以,唯一没有把他当做“萧凛的弟弟”的何晏他就十分喜欢,只有何晏每次来都是为自己而来的,而不是为了他的哥哥。如今自己又考上了何晏所在的大学,以后可以让他作为学长带自己好好玩玩了。
就像上次自己只是随口提到想看看画集,何晏就答应这次为他带来,不仅如此,电话里他还说给自己带来了一套画具,让自己试试玩。
萧澜伸长了手好不容易够到了手机,却扯得肩膀一阵酸痛,还把手机砸到了地上了。无奈之下,萧澜只有起来捡手机,罢了,算算时间,何晏也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萧澜刚捡起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起来没?我到你家门口了。”
萧澜忙不迭穿好了拖鞋,一路飞奔而下,给何晏开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在睡觉?”
何晏眨了眨眼睛:“那肯定是心电感应。”
萧澜瞪大了眼睛,一时半会儿没想到怎么回他。
何晏看着萧澜的样子忍不住大笑:“你怎么这么好玩……”
萧澜正要说话,背后却有另一个声音传来:“阿澜,把客人请进来聊天,站在门外做什么。”
来者正是萧凛。
萧凛像是被吓了一跳:“哥,你在家?”
萧凛拍拍萧澜的头,笑了:“怎么,我不能在家?”
“没有,我就是有点意外……毕竟,往常你不是要晚上才回来吗……”萧澜被拍得缩了缩脖子,嘟哝着说。
“阿澜,你还要让客人等多久?”萧凛像是拿这个弟弟没法一样摇了摇头,又转过来对何晏说,“不好意思,怠慢了,请进。”
何晏也不再像对萧澜一样嬉皮笑脸,恢复了往常的语气:“萧总不用这么客气,是我先跟萧澜闹着玩的。”
萧凛点点头,也不接话,而是喊来了阿姨:“陈姨,泡一杯雨前龙井,再端一杯橙汁。”
何晏听到“龙井”不由得看向了萧凛,萧凛则还是挂着那副淡淡的笑容:“我记得何小公子是喜欢龙井的是吗?”
“是。”何晏心头一凛,他是喜欢龙井不错,但那是上次也是第一次时来萧家才跟下人说的,当时还被萧澜吐槽像个老头子的品味。如果他没记错,那天萧凛并不在家。
萧澜却不知道何晏在想什么,他对着萧凛发出了不满地声音:“诶,为什么他是茶我是橙汁!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要喝黑咖啡,不加糖的那种!”
“补充维C不分老少。”萧凛一句话就把萧澜堵得哑口无言,况且想想不加糖的咖啡肯定很难喝,也就默认了。
等陈姨把饮料端来了,还没等放在客厅茶几上,萧澜直接就一手拿一杯,朝何晏说:“学长,去我卧室吧。”萧澜现在对“学长”这个称号有种特别的新奇,自上次见面后就干脆改口一直这么叫了。
心绪还未平复的何晏听了下意识看了看萧凛,但见萧凛并没有任何特别反应就放下了心,想着可能只是自己多想了,便笑道:“好啊。”
“哥,那我们先上去了,你忙你的。”萧澜迫不及待地让何晏拿着画册和画具,两个人一边上楼一边就嘀嘀咕咕起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倒是开心得不得了。
萧凛抿了抿唇,盯着萧澜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 * *
何晏见萧澜认真地翻着画册,不时还拉着他点评一番,煞是新奇。
“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种东西,我还以为你这么大年纪的小孩都喜欢打游戏呢,倒是你每次都让我带书来给你看。”
萧澜把画册一合:“不准叫我小孩,为什么你们都把我当小孩,我哥就算了,学长你只比我大三岁好不好,整得跟个老头似的。”
何晏一愣,随即安抚道:“好,是我错了。但像你这样,最后一个高中的暑假安安静静在家看书的学生确实少见,像你同学们可都是趁着这个暑假疯狂地玩呢。”
萧澜又看起了他的画册,漫不经心道:“那是因为他们以后没得玩了啊。我不一样,我玩的日子还长呢,不差这一会儿。”
何晏看着萧澜趴在毯子上无忧无虑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慢慢开口道:“你真打算以后完全不管萧家的事情?”
萧澜歪过头来看着何晏,露出有些偏长的头发下一小节雪白的脖颈,他像是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何晏还说这个,亮晶晶的双眼透出一丝迷糊:“对啊,我跟你说过的啊,我没这个天赋,也没什么兴趣,有我哥就够了。”
何晏看着萧澜眼睛,一时间有些恍惚,刚刚想说的话在嘴边打了三个转也没说出来。真的不知道萧凛是怎么养的萧澜,怎么会把萧澜养的这么天真,和……
美好。
何晏最后干咳了一声,找回了自己的台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萧凛不再这么宠着你了怎么办?”
毕竟如今的萧澜就像一朵凌霄花,开得虽艳,但终究是攀附着萧凛不断地舒展着自己的枝丫罢了。倘若有一天,萧凛不再给他提供养分呢……
萧澜皱着眉头认真地思考了三秒钟就放弃了,他转过身来,成一个大字仰面躺在毛茸茸的毯子上,升了个懒腰,居家T恤被带了上去,露出了姣好的腰身。
“不会啦,我哥怎么可能不对我好啦,你想太多了。”萧澜支起身,突然一只手一把拉住何晏的裤脚,把何晏拉了个踉跄,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毯上。
而始作俑者就趴在旁边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谁叫你说我哥的坏话!”
地毯上的毛很长,痛倒是不痛,但何晏还是故作生气地说:“这怎么能叫坏话!你这个样子我要把画具收回了。”
萧澜一听不干了,凑到何晏旁边:“别生气嘛,我就是逗你玩的,学长……”
萧澜的头发很软,扎在何晏的脸上也并不难受,反而挠得脸有一丝丝痒,干净的沐浴液的味道顺着头发飘进了何晏的鼻腔,也挠得他心有一丝丝痒。
何晏一个大脑停摆,就直接抱住了萧澜,把头埋在了少年好闻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不肯放手。
温热的水汽沾在萧澜的后脖颈,让他有些不适,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这样的何晏很奇怪,萧澜咽了咽口水,乌黑的睫毛忽闪,最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学长,你怎么了?”
何晏支撑着双臂,像是把萧澜圈在怀里一样,从上至下直视着萧澜,他的眼睛还是那边亮晶晶的,没有何晏想看到的情绪。何晏心里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萧澜还没那么喜欢他。他知道。
所以刚刚升起的那么一点儿勇气又尽数褪去了。
下次吧。下次,再好好说出来。
何晏摇摇头,但语气却已经恢复了戏谑:“我看你长得好看调戏你啊。”
这句话说得太暧昧,萧澜一时分辨不出来何晏到底什么意思,虽然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打趣,但又总觉哪里不一样了,让萧澜本能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阿澜,我要出门了。”
萧凛的声音突然传来,正好解了萧澜的围,萧澜忙不迭推开了何晏,趿拉着拖鞋就冲出了卧室,留下坐在地毯上不知道想什么的何晏独自一人。
“哥,你要走了吗?我送送你!”萧澜像是被抓住正在做坏事的小孩,故意提高了音量来掩饰自己现在惶恐不安的内心。
萧凛看着衣服有些凌乱的萧澜,垂下了眼眸,淡淡地开口:“阿澜,你们在房间里玩什么呢?看你鞋都穿反了。”然后,像是已经做了千百遍一样的自然,蹲下身子来,拍了拍萧澜的脚踝。
萧凛的手指很凉,就算在盛夏也要比常人低一些,一接触到萧澜的皮肤,就让萧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战,然后乖顺地就坐在了玄关旁的小榻上,看着萧凛取下了他的拖鞋。
“哥,我可以自己……”萧澜刚想提出异议,就看到萧凛不容置疑的眼神,把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默默地盯着萧凛的头顶咬了咬嘴唇。
“好了。”萧凛站起身来,像是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然后朝着楼梯处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我走了。”
萧澜点点头,然后就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一回头,原来是何晏也下来了。
萧澜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刚才的何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倒是萧凛颇有风度地朝着何晏一颔首:“那么你们好好玩。”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啪嗒。
门关上了。
萧澜这才回过神来,一种微妙的感觉突然升起,让他觉得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但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对着早已关上了门小声地说了一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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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Lil' Goldfish突然冒出的脑洞文
这首歌太美妙了,偶然听到后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故事,推荐大家看文的时候听着这首歌食用~
(应该是个短篇)